他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
他靠近她,示弱于她,是为了她背后的温家。
温赴在等一个时机,他也是。
温月明必须站在他这边。
他不该掺和到內宫之事。
下次不能如此了。
他警告自己后再睁开眼,却见一截淡蓝色的裙摆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陆停眨了眨眼,眸光逐渐凝实,后背竟不知不觉湿了内衫,哑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母妃出手。”
“整顿后宫本就是本宫的职责,今日也多亏殿下出手,东宫尚无正妃,若是今后再发生这些事情,殿下只管派人寻本宫便是。”
头顶的声音早已没了那一丝得以窥见得意。
“本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温月明绕着手指,长叹一声,为难说道。
陆停抬眸,目光自那华丽的裙摆一寸寸上移,自纤细的腰间到修长的脖颈,最后落在那双漆黑的瞳仁中。
那眸光极亮,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狼狈的模样。
陆停手指微动,额头那层薄薄的冷汗被风吹的有些难受,借着起身的动作,避开了温月明的视线。
他身形极高,玉身长立,一双深褐色的眸子被睫羽半遮着,只留下一簇簇浅淡的阴影。
那距离坐着尚不明显,可一旦站起来属实有些近。
温月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
周焱帝也熏这香,但他沉迷酒色多年,身上是挥之不去的胭脂味,闻久了令人作呕,可陆停没有。
他这般冷冷清清地站着,这件陈旧,不合身的衣物便可怜地贴在身上,却丝毫无损害他的模样,就似西北天空中那只裹挟着风雪的雄鹰,不过是落魄时的暂时束翅而立罢了。
孤寒冷漠,风霜沁骨。
长长的倒影落在温月明的头顶,香味萦绕在鼻尖,好似一张大网在一点点收紧,梦中那股炙热不安的感觉不期而至。
温月明羽睫轻颤,下颚紧绷,微不可闻地后退一步,避开这样绕不清的纠缠。
陆停并未发觉她的异样,只是把狼狈奔逃压得严严实实,再一眨眼,眉宇中满是温和。
“母妃想要孤放了谁。”他直接问道。
温月明心中的躁动被惊讶所驱散,却又见他一脸认真,不似做伪。
“每一行的前两人,希望殿下可以高举轻放。”
陆停点头。
“那其余人呢?”
温月明不语,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本宫也该走了。”温月明捋了捋袖口,心满意足地离开。
“您的手炉。”陆停嘴角微动,拦住了她,自一侧的远兴的托盘上取过物件,“当日只是想提醒母妃指甲被手炉勾到了。
他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温柔,可落在温月明耳中就带着嘲笑:“却不想母妃如此贴心。”
若不是落荒而逃实属丢脸,温月明现在就想滚出这个丢人的地方。
她讪讪地正打算接过,随意一瞟,愣在原处。
昨夜东宫无炭,手冻了一夜,涨出红痕,指尖泛着白意,瞧着怪可怜的。
温月明蹙眉,自然地收回手,随意说道:“这手炉乃是精铁所制,保暖效果极好,殿下目前没有替手之物,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先用一下。”
陆停脸上笑容一窒,但随后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
温月明再也待不下去,胡乱找了借口就跑了。
温月明是圣人的心尖宠,所用东西都是最好的,单是这一身方胜鸾鸟纹流云锦,千金一尺,乃是西北特有的绸缎,便在微光中也能鎏金闪烁。
陆停站在殿门口,看着那人逐渐远去,裙摆上的微光闪的人微微失了神。
“你觉得月贵妃如何?”
他轻声说着。
身后的远兴一愣,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确实是在问他,沉吟片刻后拱手恭敬说道:“宫中诸妃,唯月贵妃娘娘有问鼎中宫之德。”
陆停倏地轻笑一声。
他虽带着笑,脸上却无刚才的温和无辜。
那只通红的手捏着手炉,冰冷的表面很快就冻红了手指,可他却好似不知冷一般,并未松开半分。
身后的远兴悄默默抬眸觑眼看了眼殿下,却冷不丁接到那只手炉。
刺骨冰冷让他忍不住把手炉在手心滚了几下,片刻呼吸后,手指立刻泛出被冻伤的红痕。
“手炉冻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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