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叶静枫鼻尖动了动,松开李霄紧走几步,摸到了攀在假山上的蔷薇花,指尖不慎被茎刺刺了一下,登时溢出鲜红的血珠子。
李霄眉心微拢,抓起她的手腕,确认过刺没有留在伤口里面,斥责道:“下次不能这么冒失了。”
小瞎子真是状况百出,防不胜防,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受伤。
“儿臣知错。”叶静枫嘴上这么说,那双琉璃般闪亮的眼睛里仍噙着笑意。
经过前几次的事之后,她觉得父皇不似记忆中那般可怕,胆子大了起来。
李霄眼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宠溺:“枫儿猜猜,这株蔷薇是什么颜色,猜对了有赏!”
这株蔷薇自她小时候就在这里了,是她母后挑选的颜色,叶静枫脱口而出:“桃红色。”
“枫儿猜对了!”李霄吩咐葛舟尧:“去库房挑两套头面送到晴澜宫。”
看到衣服才想到,应该搭配首饰。
“奴婢遵旨。”葛舟尧看着那株开得正艳的浅粉色蔷薇惶然应下。
宫乱的时候好多人逃到这里被杀,有些花被毁了,有些溅了人血,多半都被换掉了。
李霄笑看被自己忽悠了,还在沾沾自喜的小瞎子:“时间不早了,回去歇歇脚,用膳吧。”
“嗯。”叶静枫主动向他迈了一步。
*
夜里,叶静枫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复明了,置身五颜六色的花海中。
翌日早,花香沁鼻,待睡意彻底散去,她疑惑地询问知语:“是换了熏香吗?真好闻。”
知语上前扶她起身更衣:“回殿下,没有换,殿下闻到的是皇上命人送来的鲜百合。”
接着又道:“听常公公说,皇上得知殿下喜欢花,吩咐花房那边,每日送一束花过来。”
闻言,叶静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后宫之中喜欢花的宫妃不在少数,从未听说有这样的赏赐,对她来说惊大于喜。
她道:“帮我梳妆,我要去见许嬷嬷。”
父皇与记忆中相比变化太大了,总觉得不太对劲,这种事不好向旁人打听,许嬷嬷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如许嬷嬷一般有重疾的宫人都会被送出宫,在她的恳求下,父皇将其安置在质子宫差人照料。
两宫距离不短,如非必要,她十天半月才会去一趟,免得招人诟病。
知语与如兰交换了一个眼色,如兰悄然退出内殿去做安排。
质子宫里,两个小太监在许嬷嬷身前服侍,大献殷勤。
丁恒道:“干娘,儿子给您揉揉肩,松松筋骨。”
荣吉紧跟着道:“干娘,儿子给您捶捶腿,活活血。”
葛总管的干儿子太多了,都在想法设法博他青眼,讨好许嬷嬷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捷径。
许嬷嬷笑着应下。
事情被揭到明面上,也就无需再遮掩,葛舟尧推门而入,将两个干儿子支开,与她说起叶静枫的事,末了,愤愤道:“皇上玩心大,老是捉弄大殿下。”
“年轻人嘛,不妨事,照你这么说,殿下暂时是安全了。”许嬷嬷眉眼间浮出几许忧色,目光放远:“我现在担心的是,以殿下现在的处境,皇后娘娘给殿下安排的那桩亲事还能不能成,对方还愿意履行吗?”
葛舟尧坚定道:“皇后娘娘深谋远虑,她安排的事一定不会出岔子。”
隔着门,丁恒道:“干爹干娘,常甸传话,那位往这边走了。”
葛舟尧起身,对许嬷嬷道:“我先回去了,你千万别露出破绽。”
葛舟尧一出门就与叶静枫遇上了,他无声地向她见了礼,悄然离去。
叶静枫将自己的困惑告诉许嬷嬷:“父皇的变化太大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人都换了,能一样吗?
许嬷嬷已经从葛舟尧那里了解到所有的事,也就不感到意外,说出事前想好的说辞:“人就和外面的树一样,都会成长和改变,殿下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殿下出生那会儿皇上还年轻,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有所改变。”
她拍了拍叶静枫的手背:“我们殿下出落得这般可人,谁家有殿下这样的女儿都会捧在手心里,皇上也不例外。”
叶静枫脸皮薄,难为情地嗔道:“嬷嬷就会哄我开心。”
说归说,听了前面那些话,她心里的疑云散去不少。
毕竟不是亲爹,许嬷嬷不敢大意,正色嘱咐她:“殿下一定要顺着皇上,殿下已经到了许亲的年纪,顺着皇上才能得一门好亲事。”
叶静枫点头应下,默了默,道:“嬷嬷,你说母后为什么不来看我呢,是担心惹怒了皇祖母吗?”
她嗓音越来越低,很是失落。
皇祖母放话不再见她,她推测许是这个缘故。
许嬷嬷眼眶倏地一红,落下泪来,因为皇后娘娘早就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静枫:皇上,臣妾只是想要一株绿色虞美人,皇上不会连这么小的请求都拒绝吧?
李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