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寄被赶出正房三天，小厌离除了吃饭、睡觉，都在书房玩。书房，是他从没涉猎的地方，是未知的境地，桌椅、烛台、杯盏、文房四宝……他每一个都要探索一番。

三天，殷寄没踏入凌辉院。

昨夜一宿，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京都被厚厚的白雪盖住，一早天气放晴，厚重的雪在阳光下放出刺目的光。

秋月嘱咐人将地龙的火烧得旺些，搓着手，快步走向正房。

上官圆坐在窗下，望着院子里的雪，吃着朝饭，道：“厌离应当喜欢玩雪，让李妈妈一会将孩子抱过来，在院子里玩会。”她小时候住在东丹巷，乳母要做很多家务事，法拉赫娜在正房里不怎么出来，她一个人无聊，最期盼下雨、下雪的时候。

秋月犹豫出口：“天气这么冷，大公子还小，可别冻坏了。”

上官圆想了想，道：“那让人……盛些干净的雪放在外间，等厌离过来了，在外间玩。”

秋月应是告退。

上官圆吃好了，让人将碗碟撤下去，将前日里没算清的账目拿出来，一项项核对。

没过多久，秋月回来了，“大公子在书房，三爷不让奴婢把孩子抱走，说是……说是让夫人自己去抱孩子。”

上官圆翻开账册的手顿住，叹息一声，对秋月道：“你回禀三爷，那就让他好好看护大公子。”

秋月站在门口没动，想要劝说什么，抬头碰到上官圆的眼神，知道夫人是铁了心，只得告退。

一个上午的时间，如此平静地过去了。

书房。

殷寄坐在书桌旁，时不时向窗外张望，李妈妈、茂林在书房里陪护殷厌离，多余一句话不敢说。自从秋月来禀过夫人的意思后，三爷脸上就黑压压的，好像风雨欲来。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茂林先开了口，“三爷，大公子该吃午饭了。”

往常殷厌离要吃饭，都不在书房。

殷寄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没反应，茂林递给李妈妈一个眼风，两人正欲抱孩子出去，就听见殷寄道：“孩子先留下，你们去拿饭食过来，在这里喂。以后，一日三餐、睡觉，他都在书房，与我一起。”

茂林愣住。

李妈妈焦急，想说又不敢说。大公子晚上睡觉，都是她陪着的，现在忽然换人，孩子定然不适应，若是再因此生病……那可是不得了！

两人站在那里，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

殷寄眼风扫过来，“还不快去？”

茂林打了个激灵，连连应是。李妈妈抱着孩子，险些忍不住流下老泪。

饭食端上桌，殷厌离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望着桌上的乳膏、饭菜，咿咿呀呀地张开手臂，上下挥动，两眼冒出精光。

茂林抱着孩子，李妈妈拿汤匙喂饭。

一岁的孩子吃饭，哪儿有那么干净的，没多久，孩子的嘴角就开始油腻起来，油滴混着口水，拉成一条晶莹的线，落在前面的围嘴上，厌离吧唧吧唧嘴，那条线仿佛还缩短了一些……殷寄握着木箸的手顿住，一时，连口中的饭也咽不下去了。

他放下木箸，目光微沉。

三天，他已经觉得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原来……还能更不顺眼。

茂林毕竟跟在他身边久了，沉下心来，便微微摸出点门道来，眼球一转，试探性地问，“大公子最近吃饭，不大香甜，您看，要不要，去禀夫人一声？奴婢怕夫人担忧，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眉眼向上一扫，偷偷瞥了一眼三爷的脸，复又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