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村。
沈承平提着水桶往村西的水井走,路上的村民无一不与他打招呼。
“沈郎中去打水啊?”“郎中今日来我家吃饭,我娘子炖肉,郎中务必来!”“打水这种粗笨活,我来帮您!”
一个粗布汉子伸手要去抢沈承平的水桶,沈承平避开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那汉子道:“我家老娘的病全赖郎中圣手,这种粗活,我干就行,我每日都给郎中打水就是,郎中无需操心。”
他说着话,又要去抢那水桶,手臂却被自己的娘子拽住了。
汉子不明所以,娘子使劲递了个眼神给他,道:“郎中说了不用你就不用你,怎的那么多话,快去将柴砍了!”
不等汉子说话,他娘子已经连拖带拽地硬将他拉回去,临走笑嘻嘻地对沈承平道:“沈郎中自去打水吧……”
周边坐在墙根下闲聊晒太阳的老人家们自然猜出内情,从昏花的老眼中递出几分精光,相视暧昧一笑。
沈承平的耳根染上薄红,狼狈地拎着水桶快走几步。
打了水,他特意绕了个路,找没人走的小巷子往回走。
秋月见沈承平打水回来了,紧忙走几步,上前将水桶接了:“您下次可别帮着咱们打水了。奴婢原是照顾夫……姑娘的,这等粗活都干得,郎君屋里请,姑娘等着你呢!”
沈承平搓搓手,微垂着头,不言不语的。
临跨进门前,他俯身拍了拍,又抖抖袖袍,将身上的灰尘扫干净了,才迈步进门。
屋内,阳光正好,不冷不热,温暖得让人沉沦。
上官圆坐在柔和的光线下缝纫,见他来了,也不起身,道:“承平哥哥快坐,正等着你呢!”
沈承平坐下来,并不正眼瞧上官圆,只盯着她桌上的针线筐子。
上官圆紧手缝了几针,将那件连夜赶制的长衫推到沈承平面前:“快试试合不合身?”
青色的棉布,细密的针脚……沈承平犹豫着,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道:“怎好劳累你……”
上官圆不甚在意:“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当年我乳娘病重,是你帮我求了药铺掌柜,我乳娘才能吃上药。快试试,不合身我再改改。”
这次沈承平没有推托,伸手将长衫拿过来。
他从来没觉得青布这么好看……随便套在身上试了试,合身舒适。
上官圆打量着,道:“承平哥哥这几年倒是长高不少。”
沈承平的脸有些热,将长衫脱了抱在手里。
上官圆随意聊起当年巷子里的事,沈承平应着,偶尔说几句,两人不知不觉,竟聊到晌午。
沈承平不好再继续留下去,打算起身告辞,正在此时,后巷子里的刘伯母敲门,请沈承平过去吃饭。
“家里的猪生了九只小猪仔,大喜事,沈郎中过去一起吃饭,还有高姑娘,一起来,一起来!”
上官圆化名姓高。
石头村村民一向热情,沈承平在村里又救治不少人,时不时就要被请去吃饭,都是家常便饭,倒也没什么。沈承平没回应,却先瞧了一眼上官圆,刘伯母是个识人的,当下便改口先请上官圆:“高姑娘快和咱过去吃饭,街坊邻里的,大家伙儿都在。”
上官圆是打算在这里长住的,当下也不推拒,想着回头送些吃食过去当回礼便好。
一行人去了刘伯母家中。
院子里已经摆了两桌酒席,一桌男客,一桌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