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面色红了白,白了红,咳嗽一声,跟在殷寄身旁。
“姐姐,等等我!”殷寄咧嘴笑,大喊着上官圆。
几人回转前厅,落座后,殷寄玩杯盏,叮叮咚咚,上官圆品茶。
前厅内弥漫着茶缕幽香,李朝不太适应这种精致清雅的氛围,他进厅后,没有坐下,直接道:“侯爷,末将现住在葫门巷子,日后全凭侯爷差遣。”
葫门巷子离武安侯府较远,在城南,那里住的多是普通百姓。
上官圆静等着,却见李朝已经抱拳行礼:“末将告退。”
上官圆:“……”
在上官圆愣神的功夫,李朝已转身大步出了前厅。
上官圆暗耐着没起身,待确认李朝真的走了,才扶着圈椅扶手站起来,望向院外李朝离开的方向沉思。竟然,真是只来看看殷寄?
“这人忒怪!”秋月道,“一身力气,说话没头没尾的。”
当夜。
洗漱过后,上官圆遣退下人,自己为殷寄盖好被褥,哄他入睡。
她披着薄棉袍子,如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隔着被子轻拍着他。殷寄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眼中的探究意味越来越深。从苏醒到现在,殷寄通过回忆和观察,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位莫名娶回来的混血妻子,对他很好。没有血缘关系,成亲之前没有相交,殷寄自己很确定,他不曾有恩于她。她来到武安侯府冲喜,该是无可选择的结果,他理解,作为代替嫡姐出嫁的庶女,该是小心谨慎地对他好的,可她对他,却是太好了些,到底图谋什么?
“侯爷,你今天有件事做的不大对。”上官圆脸上的笑,温柔如水。
殷寄见过许多贵女这么笑,他心中冷嗤,心想这丫头终于要露出一小截儿尾巴了,于是天真懵懂地问:“哦,姐姐我哪里做错了?”
上官圆望着他,尽量放缓声音道:“那个大胡子你还记得吗?”
殷寄点头,静静等待着,好似隐藏在草丛间,盯着兔子刨窟的老虎。
“大胡子是侯爷的旧部,旧部就是,原来听侯爷差遣的人,侯爷说什么,他们必须去做什么,不做都不行。在旧部面前,侯爷不要玩闹发脾气,最好少说话,绷着脸,知道吗?就这样……”上官圆说完,嘴角扯平,双目冷肃,光洁的面颊上不带丝毫笑意。
殷寄:“……为什么……要绷着脸?”
上官圆不做声了。
为什么?因为她就是固执地不想让他被曾经的旧部轻视,哪怕一丝可能性,她都不希望存在,虽然她本身觉得,他痴傻没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过,是姐姐糊涂了。”上官圆道。
殷寄追着问:“为什么要绷着脸?”
上官圆抿着嘴,挤出一个苦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殷寄的话:“姐姐自小就是靠绷着脸,让人即便轻视我,嘲笑我,也得顾忌些。”
她的笑,不柔美,不楚楚可怜,甚至称不上是一个笑。可殷寄却被那笑意,刺痛了,心坎儿上弥漫着微微的涩,长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