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圆立在那头没动。
她身量细长,背着烛光,面目隐在阴影里。
“姐姐……”殷寄唤她。
上官圆撂下那快到抓不住的杂念,几步走到床边坐下,自然地握住殷寄的手,“侯爷,一会钱大人就到了,侯爷记得他吧?隔三日就来给侯爷针灸的那个白胡子爷爷。”
殷寄略一撇嘴,“记得。”
上官圆微笑,哄着殷寄,说一会看过病带他去玩。
钱大人到了,他望闻问切一番,道需得让殷寄脱.衣针灸。因为之前多次针灸,殷寄已可以独自应对钱大人,上官圆便没有在内间守着,而是退出外间陪同太夫人。
内间的门阖上,钱大人让人都退去外间。下人们自是不敢打扰,纷纷退了出去。
不多时,钱大人从屋内出来,他神色轻松,面颊上都带着清爽的红润,双眼冒光,“两位放心,侯爷……无碍。但他头部失血,待将养几日后,我再来为侯爷看看。”
太夫人长舒了一口气,感叹一番,众人又是附和。
当夜,上官圆领着殷寄回了凌辉院,丛菡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照旧洗漱后,上官圆哄殷寄入睡。殷寄平躺在床上,手臂放在锦被外,望着床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圆面对着他坐在床边,一只手随意放下,另一只手伸展着虚虚覆在被子上,有节奏缓慢地拍着。
一曲悠扬轻缓的没有词句的小调幽幽地绕过床梁,不经意间传进殷寄的耳膜里,这调子他熟悉又陌生。他微微偏头,借着黯淡的月光,打量那哼唱调子的女人。
她半阖着眼,眼睑垂下,遮住满眼的琉璃色,发丝披散在肩后,不同的发色将她的头发横着分割开。
殷寄望着那条棕黑的分割线出神,尔后慢慢闭上眼睛。
上官圆无意识地又哄了一阵,见殷寄呼吸匀长,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慢慢往自己的小榻上走。
匆匆赶回府,又是一阵心惊担忧,她早就累了,躺在榻上不久就睡着了。
床榻上,刚刚还呼吸绵长的殷寄无声无息地坐起身,缓步走向小榻,伸手一点,上官圆便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殷寄负手而立,眼眸如黑漆漆深井,没有波澜,却深邃不可直视:“来人。”
几息之后,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打开外间的门,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在。”
他说话的语调微颤,支撑在地面上的手掌轻抖。
“报。”
侯爷确实清醒了,阿奎眼眶微红,他在吐纳间快速调整心绪,“侯爷昏迷期间,噬者七宿谨遵指令,未敢擅动。曹贺得了信德府郊外的荒山,租给农户,开垦荒山,没有其他动作,曹昊昆似是不知情。狙鹰军从匈奴退出后,余三千一百零九人,被分散编制进边关驻军中,副将李朝……被调回他老家陇右道,任千户。”
曹昊昆是当今宰相曹荣的第三子,任参知政事,曹贺是他的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