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自己的床,不想睡什么姨娘的床……”殷寄鼓着嘴。
上官圆脸色有些黑:“那也不可以搬床。”
殷寄叹气,撇撇嘴,望着珍馐美馔也没了胃口,他放下碗筷,再次回头可惜地望着自己的床,“可我若是睡不着怎么办……”
上官圆举箸夹菜,心安理得地吃着,细细品味菜肴的滋味。
殷寄盘着手,气哼哼地盯着上官圆,“你不让我睡自己的床,那我就和你睡!抱着你!”
“咳咳!”上官圆差点被菜肴呛着,不知是咳得脸红还是被殷寄的话说的脸红。
身后的秋月噗嗤笑出声,上官圆回头乜了她一眼,缓缓心神,平静地掏出帕子擦嘴,“那你把你的瓷枕抱上,去菡姨娘屋里。”
殷寄不依,双手伸展握住桌沿两侧,大喇喇盘腿晃着脑袋,“不可以。”
“侯爷真聪明,这语气,和您多像呐!”秋月不嫌事大的看戏,眼眸里都是笑意。
上官圆又乜她一眼,“多嘴。”
殷寄得意地微微仰头,下巴上黑色的须蒂顽固的挺立着。
上官圆忍不住哼笑:“你若不去,菡姨娘屋里的东西,你也玩不上了。”
这下戳中了殷寄的软肋,他败下阵来,有些不满道:“那,那就先去一天……”
上官圆安慰他:“你明天回来,就能睡自己的床了。”
殷寄再次展颜。
晚饭吃罢,菡姨娘院里的云双来了,上官圆让她等在外头,一边熟练地给殷寄系外袍,一边抬头道:“菡姨娘侯爷见过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王妈妈和茂林会陪着侯爷过去,侯爷好好的,有什么事,可以找王妈妈拿主意,知道吗?”
殷寄懵懂地点点头。
一切穿戴整齐,上官圆带着怨气似的将床榻上的瓷枕塞进殷寄怀里,“去吧。”
殷寄感觉到了什么,踟躇着。
王妈妈在外面催促:“侯爷,走吧,菡姨娘那边等着您呢。”
上官圆自顾去了自己的小榻,背过身去,借着烛光缝荷包。
殷寄抱着瓷枕没动,他总觉得姐姐好像哪里不对,但说不清。
“侯爷,菡姨娘那里有一套泥叫子,请您过去玩呢。”云双在外喊着。
殷寄听了,高高地应了一声,抱紧自己的瓷枕,迟疑地看着上官圆的背影,怀着不够义气的心虚,低声道:“姐姐,我去玩了?”
上官圆手中的针线一顿,接着嗯了一声,继续缝。
脚步声随着摇曳的灯笼远去,院子里安静了,只余断断续续几声蝉鸣。
烛光下,细长的针晃着幽光,润白的手指利落地穿针引线,指尖翻飞。上官圆将缝了一半的荷包举起来,放在烛火下,借着烛光仔细打量,自言自语,“这处儿的针脚不整齐……”
说着话,她将线剪断,一根根地拆开刚刚缝纫的针脚。
抿实柔软的线头,对着烛光穿过针孔,她再次拿起针线缝纫。
几天都没缝好的荷包,竟在这夜缝好了。
将针线收进篓子里,上官圆满意地望着自己缝的荷包,壮似无意地问:“什么时辰了。”
秋月道:“亥时二刻。”
上官圆转头望向窗外,静默地瞧着院子,手指轻轻抚着她刚缝好的荷包,感受平滑的缎面,道:“我累了,打水吧。”
秋月应是,伺候上官圆梳洗。
卸去妆容,拔下金簪,换上寝衣,秋月为上官圆梳头发,轻声问,“夫人的头发长得真快,明日要不要准备乌膏?”
上官圆每隔一段时间,需得染乌膏,不然发顶就会变成棕色,她已经很久没有染发了,“不用了,以后都不染了。”
秋月的手微顿,抿唇没再说话。
灭掉烛火,屋里霎时间黑了。上官圆躺在小榻上,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睁着眼出神。过了片刻,她习惯性地朝那大床上望去,月光如水,从半开的窗户倾泻进屋里,借着光华,她能看到床榻上整齐的被褥,空置的床头,她闭眼,不久,呼吸匀长。
这一夜,竟意外地好眠。
翌日清晨,上官圆照常醒来,她没起身,习惯性翻身掀开眼帘,迷迷糊糊地朝殷寄的大床看去,见他睡得香甜,便没喊丫鬟,闭上眼继续睡。
还没再次睡着,她忽觉哪里不对,疑惑地再次睁开眼,朝那床上望去。
殷寄没换寝衣,袍角从床榻上垂下来,腰间的鞶带拧成一个疙瘩,和可怜的平安扣穗子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