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圆果断地将人抓了,这么来回一趟,又兼着紧张,回到屋里时,里衣已经湿透,粘腻在皮肤上。
秋月端水进屋,伺候上官圆清洗,见到屋里盘腿坐在鸡翅木圈椅里吃着冷淘的侯爷,吃了一惊,忍不住将前情后事来来回回在脑子里过一遍,自从侯爷病重,姑娘不让下人们进去伺候,甚至不让大家在屋子附近走动,说是怕扰了侯爷休养,将人赶得远远的,她今日在屋里做针线,被姑娘唤了去,说要抓野猫。她本想着这等小事,自己找管事说就是,可姑娘却执意亲自去,还交代她务必原原本本地向管事复述她的话……又想到索菱,越是细想,越是惊惶。
上官圆换下衣裳,投湿帕子擦脸,见一旁的秋月发愣,似是随意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是个机灵的,想必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进来后看什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知道?”
秋月忙低头:“奴婢没看见什么,奴婢进屋里伺候姑娘梳洗,侯爷……呃……”
“侯爷在床榻上躺着,不太好。”上官圆捏着帕子沿着额头擦过,细致地洗去汗渍。
“是,侯爷还是不太好,不仅人没醒,脸色也越来越差。”秋月不敢去看上官圆,俯首道。
上官圆见她通晓,心中满意,道:“明日钱大人来,你让你大姑母进府,顺便瞧瞧。”
想到大姑母常年不愈的肺病,秋月眼圈红了,激动地要跪下,“姑娘大恩大德,秋月无以为报……”
上官圆拉住她的手臂,道:“别跪了,起身吧,我也乏了,你守在外屋,除了王妈妈,谁也别让进门”
秋月忙起身,俯首退了出去。
上官圆松了口气,坐到殷寄对面,给他剥葡萄皮。
殷寄抱怨着,想要出去玩,上官圆一阵哄劝,说明日看过钱大人后,才能赢得游戏,殷寄是个好胜的,听到可以赢,又兴奋地答应一定坚持。
没一会,王妈妈来了。
不知是太热,还是因为太过紧张,她脸色通红,头发粘在脸颊两侧,像极了刚从田里干完活归家的农妇。
“姑娘,这……怎么办呐!”王妈妈焦躁地攥紧手,“四郎君头破了,扔进地窖的时候,流了不少血,老太太宠四郎君,要是知道了,恐怕不好收场。这么多人打着大棒子,又哭又喊地闹腾,有心的一打听就知道了,等会老太太午睡醒了,八成是压不住。”
武安侯府虽然是殷夫人住持中馈,老太太不管事,但涉及自己的孙儿,她又有一品诰命傍身,免不了要闹出什么事端。
到时候,首当其冲地,就是去抓人的上官圆和动手的下人们。那些小厮中,难免有通透的,回头找不到四郎君,肯定要将事情捅到老太太跟前。
上官圆舀一勺冰糖冷元子,不紧不慢地吃了,才慢悠悠道:“压着作甚?四郎君怎么可能去私通奴婢,还谋害自己的亲兄弟,老太太就算要治罪,也得先让人把罪名洗脱了不是?”
王妈妈惊讶地张口说不出话,她顾着担心,忘记这茬儿了,听姑娘的意思,不是老太太找不找她麻烦的事,而是她不会轻易将这事揭过去。夫人若是在,姑娘这番陈情,她也明白姑娘是为了体察夫人的心思,表现自己。可夫人不在旁,姑娘这么说是为什么?难不成是真忍不下这口气,替侯爷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