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圆咽下荔枝膏,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那女子已经走到身边,她一双幼鹿似的眼睛红着,望着殷寄。
上官圆见到她如此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怕刺激了她。刚刚她虽然没听到她和殷夫人说了什么,但是从殷夫人的态度上来看,说她是殷寄的心上人,却是十之八九的。现在殷寄是傻了,可保不齐哪天他恢复了,想到今时今日的场景,免不了还要怪她伤了他的心上人。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上官圆转过身,对那女子礼貌地笑了笑。
那女子却径直俯身一礼,“丛菡见过上官姑娘!”
上官圆不知她这是唱的哪一出,慌忙回礼,“丛菡姑娘。”
两人同时起身,丛菡第一次正视面前的上官圆,她盯着她的眼,神情不辨,“多谢姑娘。”
这话……上官圆微笑,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丛菡姑娘谢我,这话从何说起?”
“三爷能醒来,是姑娘冲喜的功劳。我……我却没这个福气,不便为三爷冲喜,此次,多谢姑娘了。”她说得真诚,目光不自觉地又投向殷寄。
上官圆确定了她的身份,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本想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进侯府,不是理所当然么,这谢得没有来由,可话到嘴边,又打了个弯,人家两人本来就是苦命鸳鸯,若殷寄一直傻着还好,若他醒来,就算为了自己将来安全离开,也不能得罪丛菡,她到底忍住了:“姑娘不必言谢。”
丛菡微笑,随后默了默,将涂了口脂的唇咬出一个白印子,“姑娘,我能不能和三爷说……”
“姐姐,我们去那边喂鱼吧……”殷寄等不及插话。
丛菡咬了咬牙,顾不得什么礼,情难自己似的,“三爷,不记得我是谁了?您出征前说过让我等您……阴雨时节,您肩膀的旧伤可还会疼?”
殷寄懵懂地看看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拉着上官圆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低声道:“姐姐,这个姑娘是在和我说话?我不是叫乐安、侯爷和殷寄吗?”
丛菡眼中的泪忽的落下来,一颗颗如断线的珠子,砸在地上。
“她是在和侯爷说话,侯爷你在家中行三,外面也有人叫你殷三爷。”上官圆解释。
“哦……”殷寄了然似的点点头,但他的兴趣也只维持在称呼上,至于什么肩膀上的伤,什么出征,他听也没听,“姐姐,快走……”
上官圆被他拉着,匆忙向丛菡告辞,两人没一会便不见了。
丛菡驻足一会,终究落寞地往回走。
凉亭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殷夫人叹了口气,“当日乐安将丛菡从教坊司里劫出来,我大怒,还请家法将乐安打了一通,乐安无法,只得答应寻一门亲事。
丛菡,也是个苦命的,我其实并非不通人情,只是,我儿的前程不能毁了。唉,谁想,现下……”
“夫人当年也是没办法,那种身份,怎么能进府?”王妈妈在一旁道。
“是啊,当年没办法,现在乐安这个样子,她还惦记着,也是难得。”
“咱们侯爷本来也是人中龙凤。要老奴说,丛菡姑娘昨夜守在二郎庙,今日上头香给咱们侯爷祈福,是她的本分。侯爷让黄管事将她安置在府外,她但凡有点心,也不能没点儿反应。”
殷夫人看了一眼王妈妈,似笑非笑:“你刻意说给我?”
王妈妈慌忙龟缩,瞥见殷夫人脸上似乎并无怒意,定下心来:“老奴一时……她确实也不容易。”说着,她主动从掏出怀里的五两银子,托在手上,“老奴只答应给她说句好话,至于夫人和侯爷来此处游玩的事,确实是巧遇。”
殷夫人看了眼银子,哼笑道:“行啦,收起来吧,下次再有人送钱,你主动说给我,若叫我查出来……”
“老奴一定实话实说,绝不敢隐瞒。”王妈妈紧接着一句。
殷夫人饮了一口凉瓜水,清甜冰凉,驱散了刚刚的烦郁之气,“你以为,上官圆,怎么样?”
王妈妈怔愣一下,思虑快速回炉,她不知道夫人为什么问这样的话,包括上次拿索菱的事试探上官圆,她也没揣摩出夫人的意思,她实话实说道:“上官姑娘待侯爷耐心,照顾细致,老奴在她身边这么久,没听见她抱怨过一句,待下人也好,为人通透机智,就是……就是有胡姬的血统,人也娇弱,若不是老奴守着,还怕她被下人欺负了去。”
殷夫人点点头,却道:“若是如此还好,就怕她是个有野心的。”
王妈妈更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以前的事会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