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菱在外等着，心如火煎，她见夫人走了，赶忙上前去和王妈妈说话：“妈妈，侯爷早上没喝药，宝灵儿一直守着火炉，将药煎好了，现在送进去吗？”

一旁的小丫头宝灵儿感激地看着索菱，觉得索菱实际是个嘴硬心软的，不仅不计较她煎药的时候睡着了，还替她说好话。

王妈妈瞥了那药碗一眼，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把药送进去吧。”

索菱应是，从宝灵儿手中端过药碗，走向正房。

上官圆见索菱进来了，没有抬头，继续和殷寄玩着草编的蚂蚱和蝴蝶。

“姑娘，侯爷该喝药了。”索菱道。

“嗯，你去给侯爷拿些蜜饯，这药太苦。”

索菱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应声出门，她刚想指使别的丫头去拿蜜饯，王妈妈却走过来将人指使走了。索菱无法，只好亲自跑一趟小厨房。

她脚步匆匆，一个来回，脸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待她回来托着蜜饯盒子进了屋，桌上的药碗已经空了，只留下一点儿残留的灰色药汁。

“快，把蜜饯拿来。”上官圆道。

索菱紧走两步，快速抬眼瞥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侯爷是个傻的，他皱着眉头说苦，那该是将药吃了，索菱放下心来。

上官圆捏着蜜饯，喂给殷寄，殷寄吃了一口，盯着上官圆圆润光泽的手指，“好吃……”

上官圆的手指好像被烫了似的，她匆匆扔了蜜饯，掩饰般地倒杯清水递给他，殷寄喝了，继续玩手中的草编蚂蚱和蝴蝶，好像刚刚的都是幻觉。上官圆揉了揉额角，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望向殷寄，心情复杂。

她在上官家三年，老太太和夫人暗中找美妓教她，对于男女之事，她较一般姑娘更明白些，她一直以为自己虽然不全懂，但听两个美妓姐姐说那么多话，心上皮实，不容易羞怯，绝对不会像……不会重蹈法拉赫娜的轨迹，被什么风流书生撩拨了去，更不会因为男人的讨好，就动了心。可为什么和殷寄相处两个月，沐浴如厕都过来了，居然被一个拥抱，一句话，弄得心跳……关键是……对方还是个傻子，根本无心撩拨她。她心底鄙夷自己没出息的同时，慢慢涌上一丝羞愧感。殷寄心智如同孩子，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姐姐……”殷寄悄声地叫她，“我刚才做的对不对？乖不乖？”

上官圆望向他，叹了一口气。

殷寄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挪，“姐姐……”

“你做的很对，挺好的。”上官圆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再次一如既往地微笑。

殷寄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姐姐高兴，我就高兴！”

流而不动的光在眸子里时隐时现，剑眉和脸颊刚毅的线条柔和下来，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纯质真诚。

上官圆：“……”其实，殷寄长得……清秀俊逸，若是他没有那些可怕的传闻，又好好地清醒着，单单走在大街上，应当能引来一阵掷果盈车的狂乱……

*

索菱每日都来送药，早晚各一碗，送过药后，上官圆也不让她守着，等她再进门端药碗的时候，碗底都是空的。

过了半个多月，殷寄闹着要出去。在府里，实在太无聊了，就连演武堂里的刀剑，他都玩腻了。

上官圆想了想，去请示殷夫人，殷夫人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想到若殷寄一直恢复不了，她也不可能一直将人拘在院子里，犹豫一阵，她便盯着下人安排好了，和他们一同出府。

六月，正逢二郎神君生日。二郎庙香火盛，据说非常灵验。每年此时，宫廷的作坊和翰林书艺局便会差人提前制好游戏用的器具，如球杖、弹弓、捕鸟用品和铁木笼子等，又请乐队奉乐将这些物品供奉到二郎庙中，热热闹闹地搭建露台，设置乐棚，表演杂剧舞蹈，民间的百姓也可租赁场地，表演百戏。

各家一般会差个有头脸的管事前去上香，捐银捐物。今年，殷夫人将供奉银钱的份例提高了一倍。

马车准备好了，殷夫人乘一辆车，殷寄和上官圆同乘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离开武安侯府。

因为殷寄的情况，他们没有去二郎庙里面的席位观看百戏，而是到了庙外人不太多的地方，随意逛逛。

殷寄在出门前，答应上官圆不会乱跑，此时见街上人虽不多，但摊子却是不少，倒也琳琅满目，吆喝声不断，他一下被吸引了，拉着上官圆到处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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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二郎神生日和供奉这些内容，参考《东京梦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