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皇后早在郭国富进宫前就收到了线报,要找的人,就藏在赤岭山上。
“太子,邢北县匪寇猖獗,国舅近日更是收到消息,邢北一带江湖士子皆于匪寇有勾结,倘若此时三王真敢作乱,邢北一带同北部大月氏只隔一条江,为免我朝内忧外患,还是尽快嘱国舅爷领兵前往驻扎吧。”
太子有些为难,可他不敢违背皇后,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国舅不在朝中,对他算是个比较好的结果,便只好答应了。
皇后走后,殿内有内宦官慌张地跑出来请太子殿下。
刚才在太医们的努力下,皇上情况已经缓和下来,但刚才內宦把殿内太子和皇后的对话禀给皇上后,皇上动了大怒,情况再次急转直下。
太子一进殿,皇帝劈头就朝他掷了一个玉枕。
“逆子...你...你...你知不知道...”皇上扶着床帏,面如金纸。
“父皇!请父皇注意身体啊!”太子忙过去扶起他。
“你刚...刚刚让郭国富干什...干什么去?剿匪...剿什么匪!”皇帝气息不稳,紧接着又吐了口血。
“去...你快些去...去把安国公叫进宫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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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斐之练功练到一半,感觉屋里的人离开,于是他也心不在焉停了下来。
赵稚坐在石阶上帮他缝补一件氅子,氅子是那天她被困山洞,他来救她时穿的,后来被划破了几个洞,洗干净她现在才翻出来,打算帮他补一补。
“坏了还补什么,扔了得了。”周斐之突然从她身后出现,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
最近这几天,他看起来格外好相处,再也没有在餐桌上捉弄她,也没有掐她脸,更没有动不动骂她笨了。
“去躺会休息下。”他说着就要夺她的针,赵稚侧身避开。
“躺累了,找点事情做做。”
“想找事情做啊...”
周斐之突然想起冯高一直系在腰上的那个荷包,听说是他婆娘给他绣的定情信物,平时冯高挂在身上可宝贝啦,逢人就要展示一番,可就是不肯让人碰。
“咳,那...你给我绣个荷包。”
“荷包?”赵稚抬起了眸。
冯高送午膳来时,顺便把一群人都带来了,刘天青也一块来给赵稚诊脉。
赵稚正好找到机会问:“刘大夫,你会绣工吗?”
刘天青放下手,“老夫不会绣工,老伴会,姑娘想请教什么?”
“我是想问,一般祖辈给孙辈绣荷包,都绣些什么?”
刘天青捋捋胡子笑道:“这你可问对人了,我老夫妇二人平常对孙儿最是疼爱的,平常我老伴除了会给孙儿做小零食外,的确也会绣些平安荷包之类的,给小儿压惊用。”
“给孙儿的话,一般啊,会绣些小鸡小鸭什么的。”
刘大夫给赵稚诊完了脉,赵稚听见外头似乎有些吵。
走出去一看,发现大伙在搬东西。
赵稚愣了愣,忙跑过去阻止,“这衣厢是我的,为什么搬走?”
冯高笑着撂下担子,同她解释:“吱吱姑娘呀,大当家很快要送你回家去了。”
冯高以为姑娘听了会高兴,谁料她眉头一皱,有些郁闷道:
“啊?为什么呀?他武功还没练完呢,当初约定好的,他练完功,出关了才能送我回去的呀。”
小姑娘眉头深锁,提起裙摆“哒哒哒”就跑去找周斐之。
“你为什么这么快想着把我送回去啊?当初不是说好的吗?”
看着小丫头一脸苦闷的样子,周斐之以为她舍不得他了,嘴角上扬,伸手一拉,把她拉到自己旁边,用手大力地按压着她的头,把她固定在自己身侧。
他一边揉乱她的头发一边轻嗅她若有若无的馨甜气息。
“怎么,想我啊,放心,很快我就把你...”
“你不是说答应了你娘,要练最上乘的武功吗?可你第六层练成功了吗?”
赵稚一来就戳周斐之心窝子,这第六层武功到现在没能练成重重地打了他的脸。
要知道,江湖中传闻继承了崆峒派一派绝学武功的周漠剑,是个练武奇才,再困难的武功秘籍到他手里,哪个不是不到七天练完一层的?
这鬼降功被收禁在大内,又是极难习练的邪功,但他也不应该练那么久没练完一层。
怪只怪,练这邪术是有条件付出的:须先自宫。
他违背习练条件,妄图习练世间一切武学流派,这显然是有违自然规律的。
就像他现在修练,倘若控制不住体内那股正流,很容易就把练成的邪气对冲掉,所以进度才会如此地慢。
“其实这武功也不是非要练...”
“不行!”小姑娘很执拗道,“我当初既答应过你,要等你练完功才走,那就断不可食言!”
“你...你也不能食言!”小姑娘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不可...不可食言...我们都不可轻言放弃...”
“说到...就要做到...”姑娘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周斐之看着姑娘愣了起来。
守信用、说到做到这些在周斐之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当初加入十阎殿,要答应皇帝保护赵稚赵同德父女安全,他转眼抛诸脑后,得了秘籍就想甩锅。婚约更是不可能承认的。
若说有什么事情是他答应过能做到的话,那大概就是允诺给他娘和师公报仇的事了。
可这要让他怎么办?姑娘一靠近他,就会让他躁动,他一躁动就根本没办法练好啊。
难不成,还非得逼他自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