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在程兮凉的搀扶下坐在了灶台边的小凳上,因为起得早了,精神还有些不济,“这不是看今天冬至了,昨晚忘了,特地起早来提醒你一声。”
“要不是要紧的事,等我午时回来再告诉我也是一样的啊。”程兮凉说道。
“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却也是要说的。”程氏拉过程兮凉的手,“冬至路上肯定有不少人起早烧了纸钱,你走时要记得小心些,别冲撞了他们。”
程兮凉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是记着的。”
程氏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程兮凉说道:“等晚上的时候,我再带你去个地方,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见程氏突然正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话,程兮凉也有预感似的,知道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让程氏告诉她应该也是让程氏花了很大的决心,于是也没有追问,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程氏突然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憋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外面的天也是暗沉沉的,看得她更不舒心了。
“时候也不早了,吃过了早饭后,早去早回吧。”程氏终于还是起了身。
“看这天气怕是又要下雪,你走时记得带上伞。”嘱咐完,程氏便回了房。
程兮凉一个人吃饭没有太多规矩,在灶房内对付着吃过后又洗了碗,这才背着昨晚装好的茶筐,又按照程氏的叮嘱拿伞出了门。
冬至日按照建安郡的习俗是要给亲人先祖烧纸钱的,所以程兮凉出了门后便没有如往常一样吆喝叫卖。加上现下天色正暗,整条小巷都格外安静,只有她茶筐上的铃铛声和她的脚步声。
虽然环境有些瘆人,但是程兮凉早就习惯一个人走路,所以也没有多害怕,只是脚步加快了一些。
小巷的墙两边有起早的人烧的纸钱灰烬,还有一些未燃尽的碎纸片被风吹着四散飘在空气中。
刚走出小巷,天就飘起了雪花。
这事程氏倒是预料的准,程兮凉撑起伞朝着城中走去。
大概是冬至的缘故,今天街上的人格外的少,等程兮凉到了城中才发觉摆摊的人也少了很多。
“小凉冬至也出来卖茶啊?”
刚进城,一个买馅饼的老奶奶便笑着对程兮凉打招呼。
“是呀。”程兮凉也笑着回应。
正要走,就被老奶奶叫住。只见老奶奶快速的摊好一张饼,然后递给程兮凉。
程兮凉连忙要摆双手拒绝,才想起自己还撑着伞,于是改成一只手,“奶奶,这我可收不得啊。”
“让你拿着吃就拿着,不要钱!”老奶奶故意板起脸,说道,“你看你脸和手都冻得通红的,吃个饼暖暖。”
“我不能要……”
“今天冬至,就当是我这个老婆子心疼你,还不快收着。”
实在拉不过老奶奶,程兮凉只得感谢着收下。滚烫的馅饼放在手里,立刻就让程兮凉冰凉的手回了暖。
“我曾经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孙女,她没有你好看,却也伶俐招人喜欢。”老奶奶看着程兮凉低头咬了一口饼,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短命的孙女,“可惜,她早早的就抛弃了我。”
老奶奶的孙女死于十年前,老人家一时受不了打击,就变得有些精神失常。虽然平时看起来与旁人无异,可是记性却格外的差。这么些年来老奶奶时常就和来往的客人念叨着自己的孙女,有时候犯病了还会絮絮叨叨的说上好几遍。
不少人可怜老奶奶,愿意听她说完。若是遇上脾气不好的客人,听了这话只觉得晦气,然后对着老人家就是好一通的骂。老奶奶听着心里难受,可是转眼又只记得她那个孙女。
吃了饼,程兮凉只觉得身体也暖和了起来。她又对着老奶奶道了声谢,然后道别来了自己的摊位。
前几日的伯伯还在,见到程兮凉也不稀奇,“小凉起的这么早啊。”
“是呀。”程兮凉答道。
因为是突然下的大雪,那位伯伯并没有带伞,此时正躲在一家店铺的屋檐下躲雪,摊位也挪到了台阶上。
“小凉快上来,这里没有雪。”那位伯伯对程兮凉招了招手,示意程兮凉搬到自己旁边来。
程兮凉也没跟他客气,径直走过去,脱下了茶筐,将伞靠在了屋檐边。
那位伯伯对着空气深深地嗅了一下,“你这茶真不错啊。”
程兮凉想了想,从茶筐拿出一包茶,递到那位伯伯面前,“伯伯若是不嫌弃,那这包茶就赠给伯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