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慵回答道:“等到年后再下也不迟,若是此刻下了,沈昭的脸上不好看,到底是有些情分,孤总得为她顾虑一二。”
圣人嗯了声,满意地点点头,他今日多说了些话,有些倦惫,挥挥手就让赵慵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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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姑娘,我们兄弟俩都是奉命行事,您可别怪罪我们。”行刑的侍卫暖了手,哎哟两声,忍不住提醒沈昭。
她摆摆手,一脸坦然,“这本就是我该受的罚,我怪罪你们二人做甚。”
“唉,您也别怪我多嘴,您要是能去求求太子殿下,他去圣人面前替您求求情,这顿罚指不定就能免了。”
炉子里的火烧得旺,话音落下后,一时只听得到火响声。
沈昭长睫轻轻垂下,她和赵慵退婚一事尚且还未公开,旁人还以为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也不愿意去提及赵慵这个人,一时没有说话。
行刑的侍卫看她这要强的样子,又不禁说:“属下在宫里行刑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小宫女能扛得住三十棍……”
沈昭打断了他:“无妨,快些打吧,打完了我还得回家去呢。”她故作轻松。
刑房里,落下重重的叹息声。行刑的小侍卫,转头给立在门口的赵公公使了一个眼神,赵公公心领神会,匆忙离去,没入了深宫之中。
不多时,刑房里传来了杖责的声音,但沈昭忍着闷哼,将每一杖都给扛了下来,没喊一声疼,看得行刑侍卫都不住起了钦佩之心。
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男儿,在这刑房里坐上一坐,哪个不哭爹喊娘哀嚎求饶的?
偏是这沈大姑娘,只皱皱眉,吭都没吭一声。
真不愧是神威将军府的大姑娘,更不愧是禁军卫指挥使。
另一头,赵公公从垂花门走过,越过暖室温养的花园,就瞧见了正在一株兰花前看书的黄袍少年,仔细一瞧,他的鬓角间还藏着一分不惹人注目的青紫。
君子端方,温润持身。
赵公公压低了身子,匆忙走过去,用尖细的声音问安:“太子殿下千岁。”
赵慵眼睛都没抬,慢悠悠翻了一页的书,清风掠过,惹来一阵墨香扑鼻。
他漫不经心问:“如何?”
赵公公不准痕迹抬眼,觑了下赵慵的神情,才回答道:“沈大姑娘不愿来让您去求情,正在刑房里挨罚呢。”
赵慵翻书的手顿住,握着书脊的手,用力得隐约泛起了白。许久,他才露出惯常的温润笑意来,继续翻开了书册下一页,“罢了,她若是来求孤说情,孤便救她这一次,可惜了……”
暖室里,只剩下书页翻面的声音。
但书上的白纸黑字,赵慵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赵公公也没敢起身,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他可不敢去触赵慵的眉头。别人看不出来,可他是在赵慵身边待惯了的人,知道这位主儿的脾性,看着是温润持重,实则心狠得紧,若是不慎触碰到了他的不快,指不定会怎么折腾人呢。
“就当是给她长长记性好了。”赵慵忽的轻喃出声。而后不久,又像是坚定自己想法一般,又重复了一遍,“让她长长记性也是好的,避免纵得无法无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