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赵吴生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混入了晋陵之中,定然不只是轻薄几个姑娘那么简单,指不定是藏着什么大阴谋。
禁军卫忙活了整整三天,天罗地网之下都没能抓住采花贼,也仅仅是知晓了他是赵吴生的人罢了。
在禁军卫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叛贼,圣人可想而知的恼怒。沈昭来请罪这日,北风刮得劲,一吹过来她就打了个寒颤,脑子里也有些晕,定然是最近她疏于习武,瞧瞧,连身子骨都虚了不少。
此时圣人正在气头上,并没立马接见沈昭,就让她候在殿外了。
殿中,炭火烧得旺,暖得过头。
圣人卧倒在龙榻上,半耷拉着眼睛听大太监赵公公细说沈昭的事儿。说到一半,圣人的头疾发作起来,不愿再继续听下去,挥挥手制止住赵公公。
圣人眼眸一转,看向前来侍疾沉稳冷静的赵慵,道:“这等琐事,交给太子就行,莫要来让朕心烦。”
赵公公随机将目光放在了赵慵身上。
只见赵慵神色淡然,端着绘了金龙的瓷碗,并未推脱。自从圣人病重以来,大多琐事,都是由他处置,沈昭这件事交到他的手上,并不让人惊讶。
赵慵怕扰到圣人休息,就将赵公公叫到了偏殿说话,问清楚了沈昭请罪的缘由,沉思片刻后下了一道旨意——沈昭办事不利,杖责三十。
这话一出,赵公公都愣了愣,期期艾艾地多问了句:“殿下,沈大姑娘终究是个女子,这罚的是不是太重了些?”
赵慵不以为意,透过轩窗往外看去,小姑娘冻红了一张脸颊,也不知为何,今日的她看起来格外憔悴。多看了两眼,赵慵就回过眼眸来,“她不是一般女子。”他顿了顿,“去刑房盯着,她若有意来向我求饶,放她一马也可。”
赵公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刑罚里,掺杂上了赵慵的感情呢。赵公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下旨去了。
回到寝殿,圣人问了一嘴。赵慵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亲爹,就将三十杖的处罚和盘托出,圣人听闻,重重叹了口气,“慵儿,何至于此,终究是你亏欠了沈昭那丫头的。”
这婚事说退就退了,回头就要娶沈言,要等到那道圣旨下去,沈昭多半会成为晋陵笑柄。
赵慵不以为意,“父皇,是她亲自来与孤退的婚,是她亏欠的孤。”他眸光一暗,“再说,言儿回了沈家,才是沈家嫡女,沈昭就算不得什么了,退了也好。”
“可天下还得让神威军替朕去打……”
赵慵扭头看向殿外,早已经没了俏丽的身影。他脸上冷了一层,圣人后头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
他只等着沈昭来求他。
虽说沈昭要强,可三十棍下去终归不好受,她要是肯对他服服软,前头揍了他一顿的事儿,一笔勾销也无妨。
圣人话音止住,赵慵神色如常说:“父皇莫要忧心,沈昭一介女子,孤还不至于倚靠她。言儿才是沈家亲生血脉的嫡女,日后等到沈将军过世,神威军终究还是孤的,孤定然能将那群乱臣贼子诛灭,还天下太平。”
从前沈昭是养女,却也是沈家唯一的女儿,神威军交到她的手上无可厚非。但如今不同,沈言回来了,于情于理于血脉,神威军都只能到她的手上。
况且,沈言可比沈昭听话懂事好控制多了。
除却年少时候的懵懂情分外,赵慵算计得分明。
圣人叹了口气,也不再在神威军的事情上多说,他知道赵慵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片刻后,圣人问:“赐婚你与沈言的那道旨意,你何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