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这黑暗狭长的走廊终于走到了尽头。
淡蓝色光线照耀下,两扇紧闭的大门横亘在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江月在门前停下了脚步,纤白手指取出那张符纸,抬手贴在门上,默念咒语。
陈钧张元两人都打起精神,目光如炬盯着门,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是激动还是期待。
他俩其实一直都在奇怪,进鬼阵这么久了,一个鬼也没看见,就大摇大摆这么乱走也没鬼出来攻击他们。
现在……终于要出现了是么?
黑焰蓦地燃起,正要烧到符纸时,江月却忽然停住了,手指一翻快速收回了符纸。
“怎么了江小姐,出什么问题了?”
张元有点慌,难道是里面的情况严重到江小姐不能应付得过来?
江月微微敛眸,“没有。”
她抬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嗯?
陈钧眯眼,怎么这么简单就开了门?
而且看上去,这种情况似乎是江道长也没有料到?
江月率先走了进去,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对视过后,也牵着小风走了进去。
大门照例自动关上了,几人陷入黑暗。
江月照常安静,张元顾及着在小孩子面前的形象,也没出声,一时间周遭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陈钧有注意到,江月是刚刚进门时主动把照明用的水球散了,这是为什么?
好在黑暗只持续了几秒时间。
“噔——”
一束昏黄的光亮起,打在不远处,只照亮着几把并排的椅子。
陈钧数了下,一、二、三、四,刚好四把椅子。
“……”
难道是鬼在邀请他们做客?
打算让大家坐在一起唠家常?
陈钧这边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就看到那边江月已经走过去,气定神闲坐在了椅子上。
他吐了口气,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走了过去。
江道长应该是心里有数的,他瞎想也没什么用。
这椅子有点高,张元把小风抱起来放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坐在旁边,满头雾水凑过来脑袋询问道:“江小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未等江月回答,几人面前忽然亮起了一面白色幕布,借着暖黄光线张元这才看清,原来椅子正对的竟然是个红木搭的戏台子。
而他们正是观众。
“咚咚——”
随着两声敲锣鼓的声音,帷幕拉开,戏开场了,一个对窗借月光看书的书生小人出现在白幕布上。
这是……灯影戏?
陈钧侧头看向江月,见她眼眸映着微光,正安静看着台上,“江道长……”
“陈先生不妨耐心看下去。”清冷嗓音打住了他,“你想知道的,自然都会明白的。”
陈钧只得噤了声,也转头看向台上。
刚刚还在借月看书的书生,一转视线到了白天,走山路赴学堂上学时出了意外,书生一时失足跌落山崖,滚了下去。
书生受伤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山间一个小屋里,由一名陌生女子照料,感激涕零。
两人也就此相识。
书生伤好回到家中继续苦读,却对山间女子念念不忘,时常半夜偷偷溜出家门,夜会山间女子。
陈钧看到这里,觉出特别来。
孙志成的日记中写,高中时他经常偷溜出家门,去见“她。”
和这场灯影戏,会不会有关联?
三年后,书生高中状元,举家进京。
临走之际,书生与山间女子约定,待他功成名就之时,定会风风光光来迎娶她过门。
灯影演到书生在官场经历的种种事,算是情节的一个小缓冲。
张元在一旁撇撇嘴,“这种戏码,不用往下看就知道,一定是书生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沉迷权利和金钱,娶了什么世家的小姐,压根就把那山间女子忘在脑后了。”
“男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的好听,一套又一套的,真做起来,谁知道怎么个事儿呢。”
陈钧笑,“你不是男人么?”
骂人把自己也骂进去,真不知道是通透呢还是笨呢。
张元嘎嘣咬碎嘴里的薄荷糖,这是他刚刚从陈钧那蹭来的。
“我只是说了实话,大部分男人都这样。怎么,你不会也被我说中了吧?”
陈钧嗤笑一声,没说话,正好锣鼓一敲,戏转场了,他往台上看去。
接下来的一幕倒是出人意料。
书生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升官之后,风风光光的将山间女子娶回了家。
婚后二人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然而好景不长,一日趁书生出外巡访之时,书生的母亲突然请了道士,将自己的儿媳捉了起来。
原来是她发现了山间女子其实是妖怪所化,并非人类,她想要替儿子除掉这个污点。
山间女子苦苦哀求,却终不敌道士法力,丧生于桃木剑下,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