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北边部落只能依附其他国朝为之生存,可世间只要有权位的地方就会有欲望的争夺,北边部落哪能就此永久依附他国赖以活下去,有人野心勃勃早就盯上了能拥兵自重的兵符调令,段允灏北上御敌的威望有目共睹,若寻得此兵符,怕是不可避免会引起祸乱来。
唐婉心中担忧着此兵符若是现世,只恐宋朝内忧外患遭殃的还是百姓,赵士程看出她的隐忧,忽而笑道:“再愁可就白发翁了,父王怕兵符引起战乱,便随那位外族人一道焚化了。”
言语间两人已然到了齐府,府上两旁的石柱狮子挂着红绸,门匾上也系挂上大红绸子,悬挂两端的红灯笼随着寒风一道左右晃动着,哪怕眼下到了深夜,也依旧能听到府内喧闹繁忙的脚步,今晚注定是要无眠的。
他们不能明目张胆从正门入,唐婉带着赵士程绕道去到齐府后院,那个狗洞只有她和齐暮云知晓,甚至连齐公子都不曾察觉,府上人来人往筹备的明日婚礼事宜,也不会有人注意后院偏房处的狗洞爬进来两人。
赵士程拍着唐婉身上的泥土无奈低声笑道:“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是头一次钻进这狗洞来。”
“你在意指我将你带坏了吗?”唐婉鼓起腮帮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晚是要委屈你一番了。”
“哪敢,瞧你如今这般伶牙俐齿状,也不知是我将你带坏还是你和晓月待在时间长了,依照她的说法,一个伶牙俐齿,一个油腔滑调倒也是足配的。”赵士程用手指轻轻弹着她的额头打趣应答着。
他们两人隐藏在一旁的树丛中,见丫鬟们从齐暮云房间离开后他才将唐婉送进去,自己在门外把风。
齐暮云此刻正坐在绣架旁,伸手缓慢摸着架子上的红嫁衣,嘴角微微扬起,可眼中还是有些落寞之意,呆愣片刻喃喃道:“婉儿,请原谅我的任性,你一定要和义兄安然开心的过好你们的日子。”
“你不光任性,还蛮不讲理。”这话悠悠晃晃从身后飘进她的耳朵里。
齐暮云猛地转身看到唐婉站立她身后,她虽说着此话,可神情却一点都没有责备之感,更没有要怪她之意。
“婉儿,”她刚唤出名字来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对不起,那日害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备受屈辱。”
唐婉从怀中掏出还带着余温的香囊,上面绣的是一对鸳鸯,她将此物放置她手中,又为她抹掉脸上的泪痕,“那日也是我同意你这般做的,和你无关。”
她紧紧拉着她的手,心中总是不安,自从听到她要嫁给段允灏后愈发觉得有事要发生,更何况眼下还知道了他的目的,齐暮云本就是一粒棋子,若是发现兵符早就被焚毁,依着段允灏的性子也定会将她作为弃子扔掉。
“晓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未曾告知我?”唐婉问出这话时齐暮云明显恍惚了一下,从那双诧异的眼神中能看出她一定有事隐瞒着所有人。
可齐暮云只是一刹那的游离,瞬间就笑着拉着她坐在桌边,自己转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方手巾,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她笑着蹲在唐婉面前为她戴上。
“这镯子我让人遍访大江南北才寻得这么一块少量的和田玉进行打磨,本是想等着你大婚之日当做贺礼为你戴上,但……”她停顿半晌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子,“今日也算是提前庆贺你和义兄日后能够喜结良缘。”
唐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拉着她起身坐在自己身旁道:“那便日后我大婚时你再为我戴上,眼下不急……”说着就想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可被齐暮云一把按住,“不,我,建安王说我们大婚后会离开阴山,所以我怕日后难再相见,今日便先提前道贺了。”
“他要走?”唐婉疑惑不解,兵符一事莫非他已经知晓,若是如此他又岂会再娶齐暮云,忙问及他是不是逼迫她答应了什么条件,最让唐婉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段允灏从那晚后再也没找自己麻烦,可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拿自己来要挟赵士程,可等来的是他们两人的婚事。
齐暮云笑她过于居安思危了,“那晚后我又去寻了他一回,你知晓我的性子的,他这般戏耍我,定要去问个明白,许是你的那一巴掌让他醒悟过来,他将他的身份悉数都同我说了,其实他也是身不由己被外戚皇族牵制,恰巧皇上有旨召他回临安,他说他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以往是无奈之举。”
她站在嫁衣面前轻轻抚摸着,丝滑柔软的布料从指尖缓缓滑过,顺着金丝线绣成的花纹整理着衣裳,“你还记得那晚那只白鸽吗?那是牵制他的外戚皇族薨了。”
近几日城中的外商确实少了些许,赵承恩一直派人在那座山庄盯着,也没有见过段允灏踏足半步,连孙仲铃都一直在家中乖乖待着,这段时间安静的出奇,只有街道一如既往的喧闹叫卖声和时不时传入耳朵说书先生乱杜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