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的人此刻也不敢妄动,平日见小公爷都是一副谦谦君子儒雅模样,今日他虽也微笑着,可这种笑让人不寒而栗,稍不注意可能就惹上了一件麻烦事。而对于刚才大肆说着唐婉有狐媚妖术的人不断往后躲进人群中,不敢正眼瞧他。
如此严寒的季节,道士额头冒出了细汗,他手中的拂尘跟着一同颤抖着,孙仲铃咬着嘴皮呆愣在原地,眼中带着委屈和愤怒。
局面陷入僵局,这时仪王妃从对面快步走来,她直接冲到赵士程面前,用余光瞥了一眼唐婉,“士程,你还嫌王府事情不够乱吗?是诚心想要添堵让我卧病在床你才就此罢手吗?”
赵士程双手拱道行礼,态度诚恳,语气坚决道:“士程不敢,只是我此生若非唐婉,你们若是非要搬出各种礼制来让她祭天,要么我随她一道,要么我动手。”
仪王妃气得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孙仲铃赶紧过去搀扶,“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想要对我动手……”
“母妃,请你谅解孩儿的一片痴心,也请你海涵孩儿的无奈之举,我岂敢对你动手,但是他们,若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也不单单只是有着天煞孤星体质的女子为祸阴山,眼下还是仪王府的家事,小公爷在大街上能铿锵有力说出此话来,定是有些准备,万一动起手来伤着,他毕竟是宗族之后,事情闹大可不好收拾。
仪王妃对唐婉并非有莫大的敌意,只是近来事情一桩桩发生太多,她混合其中牵连甚广,这样的儿媳怎能不多加思量,也不知是最近烦闷之事过多压积心中让她郁结成心病,刚才赵士程的话又刺激了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噗一声喷了一口血出来。
“母妃,”赵士程立马上前扶住,“我不是有意要气你,你感觉如何?”他冲身后的侍女喊着前去寻大夫。
孙仲铃此刻抓住时机便嚷着:“士程哥哥,你也瞧见了,连王妃都能无辜受到牵连,你还觉得她不是狐媚之人吗?”
赵士程抑制住想要掐她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仲铃,我念及我们年幼时的情义,不想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想让母妃更加心急不对你动手,你要是再多言,就算承恩来找我算账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阿弥陀佛,贫尼出行化斋经往此处,世有无情人却有痴情妖,人和妖又有何分别,”尼姑庵的主持捻着佛珠缓慢行来,看着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她朝着知府微微点头,“大人,佛门收养普渡众人,此女子可否能让其进行斋戒在尼姑庵中修身养性,也算我佛慈悲救了一人。”
正巧寻不法子如何来解决此事,将唐婉祭天终归是太冒险,小公爷和唐闳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若不处罚,怎能堵得上城中人的悠悠众口,要是一传十十传百日后他这威望可就受损了,这个尼姑既然有心想要渡人,交由他来也是极好的。
知府轻咳几声,“念在菩萨慈悲份上,此女子便交由你来度化,且莫再让她出来伤人。”
主持阿弥陀佛念在,问及唐婉可愿随他一道入寺庙静心,李氏媛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她怎能看到她日后青灯古佛相伴,“婉儿……”
“阿娘,让我随主持去罢,”唐婉笑着擦着她脸上的泪滴,“我常去寺庙的,想起我想来后同你们说的决定,眼下还真遂了我的愿,阿娘阿爹,你们要保重身子。”
唐闳哑然无声,此法确实是当下最稳妥之计,他也不再闹下去,只要唐婉安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寺庙静心又不是酷刑,当是去祈愿了。
“婉儿,等我娶你。”赵士程不放心地看着她,尽管此法两人一早便就探讨过,可他还是心中担忧,“我不会食言,一定要等着我。”
唐婉笑着嗯声应答,示意他先照顾好仪王妃,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等着你的,”她低声喃喃一句:“前世你等我,今生换我等你,也算与你有着同种心境了。”
他们两人无视着一旁还搀扶着王妃的孙仲铃,她嘴皮都快要被自己咬伤出血,手指深剜着手掌,她恨不得此刻上前处死唐婉。
此事也便就此作罢,人群也逐渐散开,唐闳拉着李氏媛的手唉声叹息,今年事事艰难,连他的女儿都备受牵连,也不知是不是犯太岁,不过今日见赵士程如此护着唐婉,这门亲事他倒是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