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里总是会起风,月光将湖面吹气的涟漪照得通亮,这几日唐婉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如今石头沉入湖底销声匿迹,也总算心头缓下一口气来。
她或许不知远去二人日后将会如何,但这份用命来换的感情郑文轩一定会死死护住,只是郑家会陷入丧子之痛一段时日,这事郑夫人心中明白不会过多告知他人,知道越多不管是对他们二人还是对郑唐两家都没有过多好处。
唐婉抬头望着逐渐下沉的月亮揉搓着手回家,可刚一转身就见到段允灏站立身后,差点没把她的三魂吓走五魄,这个时辰按理说他在夜宴上才是。
“见到本王就这么吃惊吗?还是你心中有秘密藏着怕本王看见。”段允灏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神色慌张的样子不免好奇问道。
唐婉掐着手指保持镇定,“我,我只是烦闷前来透透气,天色不早了,臣女告退。”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士程哥哥今晚面对一群莺莺燕燕如何了吗?”
若是旁人说此话唐婉只会觉得拿她插科打诨,可眼前这人任何一句话都绝不能轻信更不能不信,她心头一颤可又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强装沉着道:“王爷不必拿士程哥哥当幌子,我知晓他的秉性,若是无事,臣女先行告退了。”
“听说右谏司的幼子今日谢世,本还想等冬猎结束后前去叨扰一番,居然这么不凑巧,”段允灏看着踏向前方的女子不紧不慢道:“本王还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位红尘女子,为此事还遭受了右谏司的责罚,他病重而逝莫不是思念抑郁而得?”
“王爷究竟想要说什么?”
他嘴角一抹不知其意的笑来到唐婉面前,用轻佻的目光打量着她,“本王要你成王妃,这便是当日的条件。”
瞧着唐婉那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只戳向他不由笑了起来,拽住她的手腕道:“你不是想让齐暮云潜在本王身旁打探消息吗?换你岂不是更为便捷。”
唐婉用力甩开被钳住的手,可力道终究抵不上他,“建安王,我是不会做你的棋子的,晓月也不会,若王爷只是来告知我此事,臣女听了,可以走了吗?”
段允灏松开他的手仰头大笑,“你以为谁都能成为本王的棋子吗?”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好似来此就只为了嘲讽戏弄她一番。
还没等唐婉心安定下来,从树林一侧窜出一道身影向她急速奔来,得亏月光皎洁,否则唐婉拿起发钗要误伤对面之人了。
“方才你都听见了吧,”唐婉将发钗插入发髻上试探性问道:“晓月,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莫要将自己搭进去了,他不值得。”
齐暮云眼中有涟漪,但她未就着此话道明,从衣袖中掏出一张信纸来,上面有一个被涂抹的符号,“这是我送孙仲玲回府时从她木梳上拓下来的,还在她枕头下发现了一个令牌,也是这般符号。”
“她怎会轻易让你发觉?”
“我用药迷晕她了,义兄正在查几名刺客,所以建安王才会提前离开,至于他何时来得此处,我也不曾知晓。”
唐婉听到稀里糊涂的,刚才段允灏取笑她的话也不全是空穴来风,忙问及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场夜宴原本是和乐欢聚一场的庆贺宴席,可就在宴秋将南烟带离后不久,一群身着黑衣刺客的人就冲进了大堂,场上顿时一片混沌,赵承恩留在仪王府帮衬赵士程,他找人护送孙仲玲离开,齐暮云正好借此时和她一道回府。
这种混乱又惊心动魄的行刺事件任哪位女子身处其中都会被吓得花容失色,齐暮云虽说平日里大大咧咧,可这般场景也会不由害怕,但反观孙仲玲,她除了在大堂之内一副惊慌的样子外,上了马车还优哉游哉的吃着点心,这实再让人不得不怀疑,可她给出的解释说此番场面她早在临安城中见过无数次,自然也就不必惊慌。
齐暮云以此为由正好和她谈心,二人同在临安城中长大,自然也能说到话根上,还主动找她讨计策如何抢回建安王,趁着孙仲玲训斥侍女的空隙她便将药下到酒杯中,这才有机会拿到这图案来。
那些行刺的刺客见计划失败全部自尽在大堂上,赵士程和赵承恩正在府上寻找这批刺客的来历,往来的宾客也都逐一散去,这场宴席也就不欢而散。
齐暮云眺望着水面说道:“孙仲玲会拿郑文轩谢世的消息来诋毁你,她会招人散播谣言说你是天煞孤星,只有寺庙才能镇得住你身上的……狐媚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