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时辰,南烟此刻应是来到了此处,可已燃过一炷香的还是不曾见到前方小道有身影前来,唐婉紧张揉着手中的手绢,一直盘算着会出现的岔子。
齐暮云今日也跟着孙仲铃前往夜宴处,一来是为拖住她心血来潮寻人,二来也是为了让她想办法让南烟溜出来,可月影西斜都不曾见到一人前往,唐婉实在坐不住便让郑文轩再次等候,若一个时辰不见自己回来,他先寻个隐秘之地躲藏再商量此事。
唐婉谨慎瞧着周边的动静,在树林转弯处瞧见几个人影,她心一下便提到嗓子眼,紧拽着衣裙小心翼翼前去查探,刚往前踏一步就被一粒石子击中腿部蹲了下来。
“婉儿怎会在此?”武涯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容扶起她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从树林中窜出来一人站在武涯身侧,“哎,你不是说你是五大三粗的俗人吗?怎也会怜香惜玉起来。”
来人正是宴秋,她挽着肩头白绒绒的发饰嘟囔起来,还真跟那日在城门口要比试骑马的样子不同。她围着唐婉打量一圈,“不是说中原的才女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吗?天色这么暗沉,你一人来此树林……”宴秋耸着鼻头嗅着,意味深长喊道:“莫不是夜会情郎?难不成小公爷也在此?”
唐婉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宴秋瞧着她这般惊讶的神情被逗笑了,拍着她的肩头道:“你们的事小公爷一早就对本郡主提及过了,还有他,”她说着用胳膊肘撞击着身旁的武涯,“这人还一早就对本郡主警告过了。”
武涯对唐婉报以微笑,不等他问出话来,宴秋就双手环抱胸口面对着他,“你警告本郡主,那此刻本郡主也要警告你,凡是比本郡主妩媚多情的不许多看一眼,才女也不能,更何况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你这般瞧着作甚?”
“郡主,你们……”唐婉听出了她的语气,那语气听似命令可实则是在对武涯撒娇。
宴秋挽起武涯的胳膊,语气高昂道:“没错,本郡主就是瞧上了这五大三粗之人。”
“郡主,我……”
“你什么你,再说什么你配不上之言我可要生气了,”宴秋挂在他胳膊处晃悠着:“你不是说过你要对我负责的吗?伤了我还占我便宜,你若是跑了,本郡主定要发动追兵追杀你。”
武涯一脸无奈,笑着将她贴在脸上的发饰拨弄耳后,“我行走多年的镖局,也便只有你才能明目张胆截下,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我说过要养你一辈子那就得是一辈子,至于身份……”
“父皇疼爱我,一早便就让我自己寻得良人,你这般能打,还,还能制得住我,”宴秋说着倒还害羞起来,“他定会欢喜不已的。”
他们俩的缘分还真是不打不相识,那日比试骑马宴秋遇上武涯后便一直跟他过不去,自己堂堂一国郡主光天化日被他擒住,还打了不该打的地方,她向来都是有仇必报之人,这等仇自然要去寻。
她三天两头往镖局跑,以郡主身份打伤一众的镖局之人,武涯先前碍于她的身份一再礼让,可最后还是对她动手,二人你一招我一式便就生出些许情义出来。这次的狩猎她之所以没有夺得头筹只是因一心和武涯单打独斗去了。
前几日武涯害她伤了腿两人一同滚落在猎人设下的陷阱中,他为其包扎脚踝,可按照北疆礼制,谁人动了女子脚踝便就会成他的人,宴秋从未遇见一个男子不顾及她的身份,不畏惧她的任性骄纵,即便知晓她会对他动手还是会发自真心去关心她,那日索性就此将话说开,反正她也兜不住话,也不是中原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之人。
起初武涯念起二人身份悬殊一再躲避,可宴秋哪是好糊弄之人,几次主动坦言后武涯终于压不住心中对她的情。
“婉儿,此番还有你的功劳在其中。”武涯难得柔情起来,他笑着揽着宴秋的肩头如是说着:“当时若不是你让我带你入京,我也不会在临安识得齐大人,你们骑马比试那日正是我替齐大人运镖回城途中,若非如此也不会遇上郡主。”
宴秋伸手拍拍唐婉的肩,笑道:“看来婉儿也算是我们的半个媒人,小公爷平日里也帮了本郡主许多,还让武涯无处遁形被我寻到,既然如此,日后你若是有难事,本郡主定会帮你解忧。”
这话可说到题根上了,眼下还真有事要问她,唐婉忙问及夜宴上弹琵琶的女子遇上了何事,本是和她相约今晚这个时辰相见,可眼下却迟迟不见她来。
“你说那位女子本郡主倒是有印象,她那双眼睛确实勾人,不过本郡主一向不喜这些靡靡之音,未曾留意到她遇上了何事,”宴秋也是个真性情,拍着胸脯道:“你对我们也算有恩,此事交于本郡主,一定将人给你带来。”
唐婉怕她这般急躁的性子会惹来一众人,将目光移至武涯,武涯自然懂得他身侧之人的秉性如何,点头示意道:“婉儿莫急,我随她一道前去将人带来。”
他不问缘由,关于唐婉的为人他一早就知晓,深秋在小树林中等一位女子想必其中定有曲折,既然唐婉不想提及缘故,他也不会多问,更不想宴秋会帮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