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不知道吗?”唐婉步步逼近她,“那日你想让我和你有同等境遇,此事士程哥哥也会知晓,你觉得他还会去到你身边吗?”
孙仲玲被激怒着扬起手来却被唐婉动作灵敏抓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孙仲玲尖叫起来吼道:“你敢打我!”
“怎么,是不是觉得阴山才女只能是个柔弱女子,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唐婉甩开握住她扬起的手,“晓月打我不曾言语,只因她是我最亲近之人,而你,我又为何打不得。”
孙仲玲看着她,那双眼睛几乎都能蹦出火星子来,“唐婉,你为何一定要出现在士程哥哥面前?我如今这般模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仲玲,起初我是真心想要帮你,可那日你将我扔在城郊城隍庙中,那一刻我们就两清了。”
“少用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怜悯我,”孙仲玲说到愤恨之处都能将自己的手掌剜出血来,“唐婉,本来我还想让你伺候一个病秧子,至少下半辈子能有个依靠,如今看来连老天都不愿帮你,既然你这么喜欢去寺庙,不如就一辈子待在里面跟菩萨赎罪吧。”
爱成疯魔之人定是活不长久的,如今孙仲玲这般恶魔般的神情,恐怕世间无人再能将她劝解放下,连菩萨都不能了。
其实唐婉并不知晓他们会阴山时那批杀手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只是随口一说诈她的话来,没想到她竟然当场认下此行来。那批杀手训练有素,身手不凡且招招想要他们的性命,可当时唐婉晕沉之际不曾见到赵士程身上有过重的伤,如此她真正想要杀的人是自己。原来那时她就对自己起了杀心。
不曾料到的是以往文文弱弱的女子居然会有一批杀手听命于她,其中事由绝不简单。方才孙仲铃愤怒之意中无意透露出此桩婚事也与她有关,能让秦桧松口答应权衡利弊的就只有皇室之人。
冬猎最后一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街上来往的人多了起来,嘈杂声一片,真是久违未曾见到这么热闹非凡的场面了,可在街道一处突然传来哭喊声,来往的人群也只是有意无意朝府内瞟了一眼。
郑文轩连他娘喂的最后一口粥都不曾咽下去就闭眼离去,大夫说他染上的是恶疾这才导致病情如此严重,为避免恶疾随他的尸骨扩散,只能让寺庙大师主持进行普度升天,将其尸骨渡水火化。
这日人群中欢度着一年度的冬猎结束,也在庆贺着谁家公子拿下了奖赏,更有赌场买定离手赌今年究竟是建安王胜还是小公爷胜;而在寺庙中确实哭声一片,一道佛门隔绝出两个世间,来来往往的百姓带着笑意说着琐碎之事,佛堂中白布经幡高高挂在枝头随风摆动,谁也没有心思多瞧对方一眼。
右谏司终究未曾赶来见到他幼子的最后一面,他或许还想着能喝上儿子的喜酒,眼下连他最后一杯酒都碰杯不到一起了。
一场浓烟从河边冉冉升起只飘向空中,郑夫人瞧不得这场面昏厥过去,等右谏司匆匆赶来时,只能瞧见离他而去还正在燃烧的一团烈火,他悲呛得跪倒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唐闳老泪纵横拉着他起身。
唐婉瞧着伤心欲绝的郑大人,若有他法,她定不会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来道别,可她若是心软下来,日后罚罪连坐的将会是两家人的性命,又岂能以小博大。
夜里仪王府灯火璀璨,欢声笑语一片,今年的冬猎最后还是段允灏夺得头筹,可宴秋似乎一点都不动怒,在宴席上说了些客套之言喝了几杯酒后便打道回府,她可对这些莺莺燕燕的乐子丝毫不感兴趣,比起莺歌艳舞,她更喜和人比划几招。
许是白日和煦阳光,今夜这轮明月皎洁如银盘,在小树林的一侧码头处两人不安地等待着,郑文轩来回踱步望着前方的小道,“唐小姐,南烟会不会出了岔子?”
那日他们三人会面后唐婉便一直在筹备此事,其实郑夫人是知晓此事的,她历来便就明白自己儿子对南烟用情至深,只是她家老爷驳了好几次婚事,瞧着日渐消沉的幼子只好妥协答应此法子,也是为了日后不给秦桧留下话头设下圈套。
郑文轩回家后便加重服用药剂,那位江湖术士还是郑夫人亲自去寻来的,她不能忍受丧子之痛,可不这样做总有一天家中几个孩子都会面临性命之忧,再者这只是一场假死,知道在世间某处郑文轩尚且活着便已然足够。
白日焚火之际一早便找来一具尸首替他换上郑文轩的衣物,又以面巾遮脸,庆贺冬猎一事的百姓熙熙攘攘出入寺庙,僧侣都在前院中为他们请香,谁人都不曾注意郑文轩改头换面从人群中出去。
他从寺庙出来后便按照唐婉说定的小树林码头等着,可眼下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南烟出来,唐婉也跟着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