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谁欺负了你,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只是我此刻担忧承恩若是知晓她和段允灏有所牵扯,只怕会不知要如何面对。”
赵承恩近日也在同他一起筹备着冬猎一事,自从孙仲铃答应这门婚事后,他每日都是乐呵呵的样子,除了筹备事宜几乎都是去探望孙仲铃,他们一道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依偎在山头守着日出升起,也曾一道在潺潺河水边弹琴起舞,赵承恩甚至陪她一起在客栈中喝得酩酊大醉,从锦衣华服到布衣百姓游走街头,那段时日他见着赵士程就谢他一次,谢他能将孙仲铃还于他,更谢他心仪之人是唐婉。
爱一个人若是爱到骨子里,会变得极其盲目不知所为,但求眼前人能欢喜,可谁能预判欢喜之人真是因对方出现而欢喜,有时不是醉酒不自知,是酒醒心却不愿醒罢了。
赵士程用鼻尖蹭着唐婉的鼻尖,“婉儿,多想我只是一介平民,只愿每日能牵着你的手行走在街头无所顾忌,不用理会宗族面子,不用去想士族会被牵连。”
此等念头唐婉也曾幻想过,可即便重来一世她还是唐家小姐,面前之人依旧也还是仪王之子,素来的身份是逃不掉的,佛祖曾说人以何种身份出现在世间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一定是因果,也有可能是果因倒置。
“士程哥哥,虽今生过得艰难了许多,可我还是好高兴,正是因这些困阻,我才发觉我对你的情义已经不是此世能道完的。”
灯光闪耀的佛堂中,两个影子依偎在一起,他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关于前世的苦痛,今生的眷恋,以及彼此被火光照耀通红明亮的脸,如同一张不舍得被卷起的画卷,光是瞧着就令人愉悦。
齐暮云蹲坐在门边搂抱着自己的肩头,她侧头看向里屋两个温暖的影子,将怀中的扳指摊在掌心,谁能想到一向傲视群雄的女子竟被一道冰块给冻住,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还是想闯入那人心中瞧瞧。
她想着自第一眼见到段允灏那刻起,或许世间本就存于一见钟情,起先自己大大咧咧不曾察觉,可每次试探性的靠近都让她不断确定此等念想,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孙仲铃,可心却由不得自己。
唐婉怕她冻着便唤她进屋一起商讨关于那张字条的意思,赵士程也从怀中掏出一模一样的符号出来,这是他这几日在打探外戚消息时发现阴山商人的标记。
“可还记得我之前同你们说起过关于北疆之地的君主在寻找散在宋朝的皇子?”赵士程将两张纸一一铺开进行对照。
齐暮云点头嗯声着:“难不成义兄是查到了些许眉目出来,阴山真有他们国朝的皇子?”
“是不是皇子有待商榷,不过阴山确实有他们的主子,眼下我还不曾查到,只是能确定段允灏和他们主子来往密切,至于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恐怕这事还得麻烦你平日多观察他的动向了。”
几人相谈不知不觉已将近亥时,若不是李氏媛知晓今日唐婉在寺庙祈福至亥时,恐又得满大街来寻人了。为避免旁人瞧见,赵士程只将唐婉送至街边转弯处,他从身后拿出一包桂花糕,即便不打开也能闻见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可是李阿婆今日的最后一包,她恐得要回乡些时日,日后我做于你吃如何?”
唐婉笑着打开油纸吃着一块,确实馋这口有些时日了,每次上街都不凑巧,没想到今日还能赶上最后一包,可刚吃上半口就见她眉头紧蹙,赵士程满脸紧张道:“怎么,难道真这般难以下咽?”
“我总算又吃上士程哥哥的手艺了,只是这次你错把糖当成盐了,”唐婉不禁笑了出来,“原来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赵士程也拿着一块,刚咀嚼一两口眉头都皱到一堆了,自顾自喃喃道:“可我记得原先是这般调至的,怎会放错了糖?”他恍惚抬头拉住唐婉的手,“婉儿,我记得这一世我才第一回做桂花糕,你方才说又?”
唐婉被嘴里的盐齁得嘴皮发干,真是盐挤兑了脑子,她嗯啊着思索半天搪塞道:“我,我是在梦里吃过,看来还真是一场梦。”
赵士程挠挠头嬉笑着,点着她的鼻尖道:“这回可换你打趣我了,日后怕是要念叨一段时日了。”
唐婉冲他做着鬼脸道别,“士程哥哥早些回去罢,还有两日,我会等着你来的。”她怀中一直紧紧抱着剩下的桂花糕,此生能吃上他亲手所做也是极好的,哪怕他错把盐当糖,吃着还是觉得甜滋滋的。
至于上一世的事情,并非不是她不愿对他提及,只是孟婆当时送她回来时就曾叮嘱过她,前世之事莫要再提,乱了世间轮回之路菩萨会怪罪的。那一世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想要来生再遇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