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唐婉紧握着双手回转身有些气愤道:“以往我便就同你说过,你若不喜晓月大可明确告诉她,无须再去伤她的心,你拉着我来垫背不觉得卑鄙了些吗?我已有士程哥哥,我的事也不用你来掺和。”
“唐婉,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这么训斥本王。”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路过,白雪茫茫一片,两人的声音混合着风声显得空灵虚无,可又真真切切能听到此话来。
“王爷,我话已至此,此话若是激怒了你,要打要杀随你,只是不要将气撒在晓月身上。”她说完掉头就朝齐府跑去,完全不等身后之人作何反应,此话并不是愤怒冲昏了脑子胡诌出来的,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敢和不怒自威的建安王叫板。
段允灏站在雪花飞扬的街道上,他手背和衣裳也沾染血迹,双手在寒风中慢慢紧握,在他身后撑伞走来一人。
“王爷,我一早便同你说过,这女子看似弱,可性子拧着呢,你非要撞上她的刃口处……”
段允灏回身一手紧紧掐着孙仲铃的脖子,她手上的伞瞬间落地,她额头上青筋暴起可也没挣扎,段允灏手指慢慢松开,几条红印子便烙在她纤细的脖子处。
“本王是答应要和你合作,可你若再自作主张伤她,本王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孙仲铃摸着脖子咳嗽几声大笑起来,目送着段允灏渐行渐远的背影弓腰捡起地上的油伞,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也要让她知道后果。”
恨一个人要比原谅一个人要容易,殊不知在恨一个人时也是在恨自己。孙仲铃已然是死过一回的人,她此刻并不害怕死,或是更加期许能有一天悄然隐匿世间,可她却不甘心,许多事都是由不甘心而牵引出来,恨也便是其附属产物罢了。
迎唐婉入齐府的是齐公子,他道晓月是哭着跑回来的,回家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出门,任凭怎么敲门都不应答,只是一直哭着,他从未见她如此伤心过,以往哪怕被爹娘责罚也还是嬉皮笑脸应付过去,便问及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唐小姐,你何处受伤了?”他瞧见一脸愁云之人的衣襟处有血迹便担忧问道。
“我无事,麻烦齐公子带我去见晓月,我有话要同她讲。”
可二人一直在齐暮云门前喊叫拍门都不应答,唐婉往后退了几步捏起拳头咬牙朝房门撞去,哪知这时齐暮云过来开门,她收不住脚便直直朝她撞去,两人纷纷倒在地上,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唐婉火烧眉毛的样子。
齐暮云起身过去扶起她,看到她手掌边缘被磨破了皮,掌心和衣襟处还有血迹,便止不住落泪扑着她抱住,啜泣起来:“婉儿,我知道是我小肚鸡肠,我明知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我看到他如此紧张你,我还是很难过生气……”
齐公子松了一口气悄然离开,他这个妹妹家中人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没想到唐婉却能治住她的毛躁的性子来,不过还把唐婉给带歪了。
可等他前脚一走,齐暮云立马就换了张脸,嬉笑着用袖子抹着脸颊上的泪痕,还从袖子里掉落一块生姜出来。
“婉儿,你若再不来,我眼睛都快被它熏瞎了。”她赶紧去一旁的洗脸架上洗手擦脸,这股味道可真是不太好闻。
唐婉手中拿着那块姜打趣道:“看到你心仪之人和我如此相近,还要靠一块生姜来催泪,看看来应道是不会怪罪于我,不然我还真不会哄你这位吃飞醋的大小姐。”
“你就少拿我搭茬了,任我怪罪谁也不会怪罪你呀,”齐暮云在一旁坐着叹气,拉着她坐下用手绢擦着她掌心的血迹,又仔细瞧着她的鼻子,她懊恼地挠着头,“不过怕是义兄要怪我了。”
“那是自然,我之前还让你好好照看婉儿,如今你却伤她,我自然要怪你。”赵士程急匆匆应声而来,他本是此番前来和齐大人说着冬猎一事,可齐大人和唐闳一便前去察看灾民情况,便和齐公子闲谈了几句,从他口中得知唐婉在府上便着急忙慌赶来。
他看到唐婉衣襟上的血时,慌张问道她哪里受了伤,还将齐暮云给挤到一边站着,“我带你去寻大夫……”
“士程哥哥,我无碍,只是流了点鼻血,刚瞧完大夫回来。”唐婉拉着他的衣襟软糯道。
赵士程看向她磨破皮的手掌,“婉儿,你答应过我日后事事要同我先商量,有事我担着,你只管在我身后便是,你有我,无须一人扛着。”
“扛扛扛,都给你扛着,”齐暮云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样子嘟起嘴插话道:“人都说重色轻友,我以往还不信,如今见着了倒也觉得稀奇,日后婉儿的所有事你都替她担着,看来是我不懂事,可此处是我的地盘,你们好歹也顾及我这大活人的情绪好不好?”
两人被她这般神情和语气逗乐了,他们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对齐暮云道:“我们错了,齐大小姐莫要见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