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一侧不再苍翠的树林投射下来,点点光斑随着风一起游荡在地面,四周都是树枝飒飒作响的声音,如此惬意的午后在冬日不可多得。
赵士程轻轻刮着她的鼻尖,扬起眉头道:“自然,我还未曾和你同乘一匹马,他居然捷足先登,并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他一看就心怀鬼胎,刚才比试时力道就应再重一些。”
他说着将目光移至她带有红印子的手背上,满眼自责问道:“疼吗?”
“不疼,”唐婉微微晃动着手腕,为避免他过度担忧转移话题道:“上次你说要教我几招防身术的,眼下正好,此处空旷,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此刻吧。”
赵士程领着她来到一处空旷之地,随手捡了一根树枝,从身后揽抱着她,一手握住她的手开始挥动着招数,两个影子在斑驳的光点下来回移动,如同两只缠绵悱恻的蝴蝶,让人瞧着挪不开眼睛。
可即便这样唐婉依旧是个弱女子,倘若遇到当时那样的困境歹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赵士程从怀中掏出一只用桂花镶边的发钗,这只发钗极其独特,以往从未见过,它是赵士程寻能工巧匠的师傅请教后自己打磨出来的。
他白日要忙着筹备冬猎一事,常常自己一人在深夜比划着图纸做成,最为巧妙之处在于镶边的桂花看似寻常,可其中暗藏玄机,只要拨弄其中一处隼口,发钗就会变成一把小匕首,其中还暗藏了几枚银针,倒是便会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赵士程将桂花钗插在唐婉发髻上,“在未迎娶你入门前,我不能确保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这支发钗替我先护着你。”
唐婉脑中不由想到当日在城郊时的场景,还不断闪现孙仲玲同她说过的话,那些话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大石头一直压在她胸口处,让她憋闷又无法言说。
瞧见她一脸愁云惨淡的样子,赵士程还以为她在怪自己不能及时赶过去而选择用一支发钗来搪塞,他正要解释,唐婉便忍不住问道:“士程哥哥,若是有人因我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或是说那人便是你身边亲近之人,你,你会怪我、怨我吗?”
赵士程大抵知晓她口中之人是谁,但却不知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孙仲玲从山间回城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起初连他前去探望都不愿多见一面,后来赵承恩欢喜告诉他孙仲玲答应要日后会好好做她的王妃。
本想着这也不失一件美事,可今日在小树林她又像是失了心智一般,问起缘由也不肯多说一句,如今唐婉也说着让人一知半解的话头来。
他拉起唐婉的手诚恳道:“不会,你并无过错,错的是我,是我思前想后顾忌太多才会造成今天这般局面,若是有人要讨罪,我担着,婉儿,不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会在前方替你挡着,更不会怪你,你也不必自责。”
“士程哥哥……”
“我在。”
唐婉冲进他的怀中,此话便足矣了,把那欲言又止的话给咽了回去,不论孙仲玲日后将要如何讨回她的债,只能和她周旋到底了。那日自己被她困在荒郊野外差点命丧黄泉,也便还了当时她在小黑屋的遭遇,此后不欠她的。
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系挂的玉佩,每次都是因各种机缘不巧合错失良机,今日总算不会再被他人所叨扰匆忙而回。
唐婉将腰间的蝴蝶玉佩取下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在赵士程的掌心,笑盈盈道:“一直想赠于你,投我以李,报之以桃。”
赵士程低头看着放在他掌心的那半块玉佩,眼眶竟不自觉红了,初次见到这对玉佩并不是当时和她相遇捡到后去唐府送还,那是久远又似乎近在咫尺的前世,当年这半块玉佩是系在陆游腰间上的,直到唐婉被休后玉佩才从他腰间取下返还,可再也未曾见过唐婉戴过。
而后唐婉香消玉损入葬一段时日,他为其收拾屋里的东西时发现玉佩一直被她压在枕头底下,在玉佩旁边还有一封信,本以为此信是写给陆游的,可他拿出时不慎掉落里面被压得扁扁的桂花,便猜想那信是写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