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匹锦缎历来都是稀缺货,要耗时半年之久才能织出这几匹来,自然也只有官家能用得上,可每种布料只有一匹,这缎子本是给唐家小姐所留,她也是率先瞧上这匹月白色,如今被孙家小姐,日后的裕亲王妃所截断,这可让店老板发愁了,哪边都得罪不起。
孙仲玲那日将唐婉困于郊外后便一直留意她回城的时日,两日后才发现她从一辆马车上直接奔向了寺庙,她识得仪王府的马车,而不久前还瞧见赵士程快马加鞭出了城,断定那就是赵士程接她回来。
店老板看着站立他跟前的两位官家小姐,声音略微颤抖道:“孙小姐,这,这布匹,是,是唐,唐小姐先,先瞧上的。”
“你的意思是不卖与我?”孙仲玲语气平和的让人不禁觉得冷飕飕的。
唐婉将锦缎推到她面前,冲老板示意这布匹留于她,“既然仲玲这般喜欢,不如就留于你。”
“婉儿,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快将喜爱之物留于我,现在是在可怜我还是觉得你这般做显得自己很心善?”
“仲玲,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那日我已经将所有的话说清楚了,你若想要我死,法子很简单。”孙仲玲不再像那日那般大喊大叫,今日态度语气平和,虽感觉到她话里一丝寒意,可更多的是冷漠。
她说完瞧了店老板一眼,生意人当然懂得察言观色,他立马低头诺诺道:“小人不曾听到什么,也不曾见过孙小姐。”
“不,你当然见过我,”孙仲玲抱着布匹说道:“不然这缎子我是如何得来,”她瞟了一眼唐婉,“属于我的东西我会拿走,多谢唐小姐的好意。”
唐婉瞧着她如今变成这般,不由想起那晚在河边放灯时节所遇模样,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谁瞧见都会心生怜惜,她本该幸福无忧过好此生,如今却全部破碎再也回不到从前。
“唐小姐……”店老板的话让还在神游中的唐婉回过神来,他抱有歉意说着没能给她留住喜爱颜色的布匹来。
唐婉笑着摇摇头,挑了其中一匹让小桃付银两,此事怪不了他,孙仲玲是将自己的恨出在了这匹上罢了,小桃在身后说着孙小姐怎这般语气了,以往她都是和善的。
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和唐婉知晓,哪怕是最亲近的小桃都不曾告知,一旦说出口,只怕抵挡不住如同洪水猛兽的闲言会将孙仲玲淹没。
她刚往回走时便碰到赵承恩在街边驻足买发钗,回头不经意间瞧见了唐婉,便上前请她过来为自己参谋,“听仲玲说过街边的首饰不输她所戴发钗,今日难得抽出空闲时辰就过来瞧瞧,婉儿,你同为女子,知晓女子的喜好,瞧瞧她会喜欢哪种?”
唐婉瞧着一心为孙仲玲挑选饰物的赵承恩,他此番模样可跟初次相见可不太一样,那时在牢狱中瞧见他时还以为他谨言慎行傲视一切,如今为一个女子放下所有的姿态,想来他也是极其想要守护孙仲玲一世的罢。
街摊上的发钗做工确实精细,好些都不输价格高昂的饰物,唐婉拿了一枝牡丹花色的发簪递到他跟前,“牡丹花色,倾国倾城,和仲玲足以相配。”
她停顿半刻接着道:“莫要说你在街上遇到了我,这发簪也莫要同她提起是我替你挑选。”
赵承恩不明所以问道:“为何?你是还在担心她对你和士程的事有芥蒂?”
唐婉刚想摇头便被他打断道:“以往那段日子便让它过去吧,本王会好好护着她,你同士程两人也要相安无事才好,士程同本王说你恢复了记忆,那日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还拉着本王喝了不少酒,还真未见过他那般欢喜的样子。”
话至此处唐婉也不再和他说着其他话语,可孙仲铃的事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到时两人该如何面对,唐婉一直将此事压在心中,每日想到此处都会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胸口喘不上气,加之方才又瞧见她那般丝毫没有半点灵气的脸,更是觉得一股胸闷晕眩。
“裕亲王,你,赶紧回去罢,仲铃她,请好好待她。”她深呼一口气强制让自己看起来无事,沉着地对面前之人说着。
赵承恩总觉得她今日颇为奇怪,可介于之前她们两人的关系牵扯也能理解,他怀揣着发簪得意道:“士程对你如何,本王便会对仲铃如何,在情场之上,本王可一点也不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