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揉搓着胳膊进屋,她阿爹出门前特意交代了陆游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以他的心思怕还是想让自己回心转意,唐家是绝不会答应自己成为妾室的。
她握着那张纸条侧躺着,纵使这是条千山万壑也要走到尽头,唯卿不可负,念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好似道明心意后连噩梦都做的少了,唐婉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外面雨打树叶的响声,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石子路上,阵阵凉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已经深秋了,唐闳去了临县将近半月都没有回来,只差人送回来一份家信,大坝修建工期长,怕是要再过一两月才能回家,李氏媛此刻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即便想要回去也绕不开那段正被石子堵住的道路。
一个人在家中是要烦闷许多,这些时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总是在家中呆着迟早会生出病来。
小桃见唐婉撑伞想要出府,便上前拿着披风披着,“小姐,今日下雨就且在家中,外面风大雨大容易着凉。”
唐婉伸出手去接住屋外的绵绵细雨,冰冰凉凉还不似冬日那般刺骨,“小桃,今日我嘴馋想吃桂花糕,在家中待了许久,这次我自己出去买,你就莫要跟来了,我三炷香的时辰就能回来。”
“小姐,雨天路滑,更何况,”小桃想起那晚所发生的事,还有小公爷对她的叮咛她岂可懈怠,“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小公爷也说过,小姐就让小桃跟着吧。”
“我不让你跟着是有差事交托于你,阿娘来信说头些日子答应给李大人的夫人绣了个香囊,趁着今日下雨闲暇你给她送过去吧。我无事的,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有人当众打我主意呀。”
其实还有个缘由,今日午膳后随从送来一张纸条,仪王妃在城西小榭中等着她前去,也只让她一人前往,虽不明白有何事相商,但又怎能拂了面子。
下雨的道路上没有几家商贩在街上叫卖,街边的酒肆小馆也显得有些凄清,许是下雨时节都在家中赋闲,也难得地清净。
城西小榭只有几条街道的路程,唐婉撑着伞一路上都在思量着仪王妃到底想同她商量何事,难不成是昨日打了孙仲铃致使她的病情又严重了?
多想无益,她加紧了步子赶到亭中小榭,可等着她的并不是仪王妃而是孙仲铃,她瞧见唐婉走近便起身前去迎接,“婉儿,我等你许久了。”
唐婉从她手中抽离出来,她依旧笑脸相迎,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印记了,唐婉左右环顾几眼并未发现其他人在,问道:“怎么是你?找我来所为何事?既然相邀为何要以仪王妃的名义?”
“我是专程来为昨日之事前来道歉的,我怕以我的名义相邀你生气怕是不肯来,便借用了王妃的名号,”孙仲铃说着拉着她坐在一侧凳子上替她斟上冒着热气的茶,“婉儿,昨日之事确实是我不对,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
“为了让王妃对我生厌,就算日后我反悔答应嫁进王府为妾,王妃也自是不会答应的。”唐婉对于她的心思早就了然于心,倒也不必藏着掖着。
孙仲铃见她说到话根上便也顺着她的话接道:“只要你答应离开士程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若不答应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法子来应付我?”
“婉儿,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只要你不为难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唯独士程哥哥不行。”
在这亭台小榭中身后便是一片翠绿的湖泊,点点细雨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站在树枝上躲雨的鸟儿也惊动着湖面的波纹。
唐婉站起身来望向湖面,以往只知晓女子进宫后会为了争宠用尽各种手段,可没想到居然有一日她也会面临如此选择。
在她及荓时宫中有公公来阴山选秀女,当时唐闳一直不答应,李氏媛也在那几日将她锁在闺房不出门,他们知晓以唐婉的性子若是进宫选秀女,定会成为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也不愿她受那份罪。
“仲铃,我从未想过要抢士程哥哥,”唐婉回身无比坦诚地同她说着自己的心底话,“或许你很难相信,我们上辈子就已经相识。”
孙仲铃当然不会信这等谬论,若真有前世今生她也相信前世她一定也是赵士程的娘子,所以这辈子才会让她从小识得他,他们才会有这段天赐良缘。
“再过半月皇后就会将这道懿旨送达阴山,你难道想要看到士程哥哥为了你抗旨吗?为了你而背负欺君有辱皇室颜面的事吗?心系一人难道不是要让他平安开心吗?”
劝人容易,可事情摊在自己身上却成了当局者看不透,这话确实在理,但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却没办法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