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怕不会太安生了,唐闳之前一直担心秦桧会有所动作,如今对陈谅动手应了这个契机,说不定有心之人会在里面大做文章。
陆游见秦桧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才松叹一口气,他今日本是来对之前的事来道歉,向小桃打听了唐婉近几日的心绪如何便就得知了此事。
他伸手拉起唐婉的手,可没想到她却缩了回去,陆游的手停顿半刻苦笑一声收回,“婉儿,此事你莫要担忧,今日我已经把话说明了,即便他要找麻烦应该也会冲着我来。”
唐婉谢过他的好意,只是不愿他掺和进这摊泥水中,“务观哥哥,那日我已经把话当着你母亲的面已经说清楚,我知晓你肯定对我……”
“我对你当日是有些怨言,不过都是在气头上的话语,不管如何你此刻都是我陆游未过门的妻子,你有事我怎会袖手旁观,陈谅他可有伤到你?”陆游关切上前询问着。
唐婉刚想撇清她是陆家儿媳身份时,陆游便打断她还未开口的言辞,“我知晓那日应道是赵士程,我不问他为何那么晚在你府上,也不想问那么之间到底有什么情义,我这么做也是为我自己,我不想看到我的妻子成为他人的妾,至少他此刻没有资格来管你的事。”
小桃瞄了一眼和陆公子拉开距离的小姐,识趣地上前唤着一旁的随从下去,大堂里只留下他们两人,到底是从何时他们这段姻缘变得如此错综复杂的,她只是个婢女,也不容她思量。
陆游见唐婉未开口,眼中还有一丝失望,尽管心中早就明白她的决定,可就是放不了手,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随性洒脱,也可当做无事发生,可每次听到她和赵士程的事时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
“婉儿,你曾问过我会逼你吗?当时我就在想我怎么可能会逼一个我如此在意的人,可我现在就会时不时冒出一个想法来,若是我真逼你嫁给我,我们日后说不定就会回归到小时候那般,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卑劣,我也不知晓,或许从你遇到赵士程那一刻开始的。”
唐婉微微摇着头,她其实并未觉得陆游此刻变了心性出于意料,以两人从小相识的情分来看,这话也不过是他此时气头上说着愤懑的言辞,他不会逼迫自己。
“务观哥哥,我们回不去了,还记得我之前曾跟你说过日后我的心不会停留在你那里,我想此刻我已经寻到一所栖息之地,今生我非士程哥哥不嫁。”没有犹豫没有劝说,只是将心中的决定告知他,这也不是商量权衡之计,是心之所向的答案。
陆游从怀中掏出那支钗头凤,小时候种种情形还历历在目,当时唐婉第一次见到那支发钗时就满心欢喜,当年陆游还笨拙地将发钗插在她的发髻上让她带回家,后来陆母找上家门说了这支发钗对于陆家的意义后,唐婉害羞地还了回去,两家本打算定下娃娃亲,可因朝中事务此事一直耽搁,陆游那时就暗暗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将此钗每日戴在唐婉的发髻上。
“婉儿,你真的甘愿做妾室?”
“不愿,士程哥哥不会让我为妾,即便我不嫁他,也不会成为陆家媳。”
“你现在就这么厌烦我了吗?难道我们数十年抵不上你和赵士程几月的相识?”
唐婉转身看向庭院中被风翻开的书籍,微笑道:“务观哥哥,你知晓我的性子的,认定了就不会改变,到死也不会变。”
陆游将那支钗头凤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他也同样说了一句,他并非是个痴情种子,可对于心仪之人也断不会轻易松手。
经历了过往种种,唐婉此时心性如水一般平静,她走到庭院翻阅着被风吹到一起的字画,既来之则安之,在她身后还有一人会一直护着她,给她前行的鼓励。
“婉儿,”孙仲铃还未进府就冲在庭院晒书的唐婉喊着,她欢喜着提着衣裙进来,上来就拉着唐婉的手,“听闻你阿爹阿娘不在府上,想来一定也沉闷极了,我就想着过来瞧瞧你,也好和你说说知心话解解闷。”
在她身后跟着进来的赵士程一直笑着看着唐婉,那么肆意的眼神任谁看到就都知晓他所在意的人。
唐婉莞尔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赵士程便拉着她参观府上,当孙仲铃看到她闺房中绣架上快要完工的嫁衣时不由赞叹她不仅文采斐然,就连女红也这般精巧,上面的花纹简直就像真有一朵花绽放在上面。
“听闻你和陆公子佳期将近,到时可别忘了叫我也喝一杯你们的喜酒。”孙仲铃说着摊开嫁衣,眼光一直停留在上面,“婉儿,要不你也教教我这绣工吧,虽说我从小也习得,但与你相比简直是难登大雅之堂。”
唐婉笑着应答其实自己绣工也不好,有些地方也是她阿娘补线,要论起绣工她阿娘才是一绝,自己这点皮毛也是从她那里习得的。
孙仲铃脸上笑容凝固,她阿娘从小就离世了,他阿爹也未曾再娶,在她记忆中似乎都记不起她阿娘的模样,更不知道有阿娘关怀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唐婉本想安慰可话到嘴边就见她放下嫁衣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诚恳道:“婉儿,真替你开心,想来陆公子一定会八抬大轿迎你入府,场面一定壮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