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不起的是你家小姐,日后好生照料。”赵士程语气柔和了些许,说完便从后院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唐婉。
小桃也如赵士程所说一整晚都守在唐婉床边未曾挪过半步,前半夜一直战战兢兢不敢睡过去,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打了几个盹,等她醒来时身上披着一件衣裳,唐婉坐在绣架前绣着将要完工的嫁衣。
“小姐,昨晚我……”小桃自知昨晚是她粗心才导致外人有机可乘进了后院,她噗通一声跪立在她面前,头埋得低低的,“请小姐责罚。”
唐婉放下手中的绣针前去扶她起来,“此事不是你的错,昨晚是我让你去收拾阿爹的书房的,更何况前后院有一定间隔,我不曾怪你,只此事阿爹回来切莫跟他提起,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前去陈家讨要说法,怕事情会闹大。”
可她没料想到的是这事也就闹大,陈谅被打成重伤一直卧床在家,恰巧这时秦桧因公差路过阴山之地前来看看他这侄儿,没想到就见他伤得如此,一打听方才知晓是被仪王之子赵士程所打,其中缘陈谅定是添油加醋了一些。
这日晌午刚过午膳就听到家丁来报说朝中大臣前来府上,此刻已经在大堂等候了,唐家主事人不在只好唐婉前去招待,只是阴山之地的官员都知晓唐闳去临县安抚灾民和督促修建大坝,怎会有朝中大臣前来拜访。
唐婉一进大堂便瞧见一位同他爹年岁相仿的中年男子坐在椅上品茶,他两侧颧骨高起,眉骨两侧眉头有些杂乱,有一圈短浅的胡须留在嘴唇上,光看面容有点肃穆不好接近。
她上前屈膝行礼后毕恭毕敬道:“大人,家父因朝中要事此刻不在府上,家母回家探亲也不在,今日恐让大人费心折腾这一趟,若是有要事可留于小女,等家父回府后代为转达。”
秦桧缓慢放下手中茶杯,摸着嘴边胡子细细打量着跟前的女子,“你不问我是何人?”
“朝中之事小女子不敢多问,只便知晓您是朝中大臣,若您要告知也不会容小女多问。”
“方才我在庭院见到一些字画,看笔触力道不应是你爹所写,莫不是出自你之手?”
深秋之日很难盼到有阳光之日,今日好不容易有些许温暖的阳光,入冬后想必更难有机会将家中有些潮湿的字画搬出来晒晒,也便趁着无人来家中就让随从们将书房的书籍和字画全部搬出来,没想到中途还是来了一位朝中大臣。
不等唐婉谦卑回应,秦桧就接过他的话头来:“早就听说阴山之地出了一位才女,还与当地才子陆游是佳偶天成,只是老夫不明白你既和陆家定有亲事,怎么深更半夜还有别的男子出入闺房,小侄不过就是撞见你和赵小公爷的丑事就被打成重伤,难道阴山所出才女都是空有其名,徒有其表的浪荡之人吗?”
唐婉的指甲深深掐着自己的指头,咬着下嘴唇听他说出这番颠倒黑白的话语,极力压制心中的气愤,义正言辞道:“大人,小女想身为朝廷命官应该更是知书达理之人,更能体察民情,大人岂可因一人的一面之词胡乱加之罪名,要确信此事需要证据,大人都不经过细查一番才有定论的吗?如此草率,可会失了公允。”
“放肆!”秦桧似乎被她这番话给激到了,当朝宰相居然被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给教训了,还坐着此等败坏门风之事更为不耻,他重重拍在茶桌上怒目瞪着唐婉,“唐闳教出的女儿就是这般不讲礼数的吗?”
“大人,请明鉴,此事并非大人所听之言。”门外候着一人,不等随从进门禀报就已然在门口回话了。
陆游疾步进屋对坐在堂前之人叩拜行礼后回答着:“大人,恐令公子眼拙,当晚听说他喝了不少酒想必很容易眼花,当时在婉儿闺房之人是我,都知道我们两家已经定亲,本是想与岳父岳母商议成亲事宜,却来得不凑巧,那晚也确实是想见婉儿,和她说了些知心话才至深夜,与小公爷没有瓜葛。”
秦桧看着面前这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才俊,摸着茶杯盖子思索半刻道:“原来你就是陆游,那照你这么说,打伤谅儿的人是你?”
陆游停顿一刻,清着嗓子道:“相信大人英明神武,对令公子的行迹想必也大概知晓一些,我们都是文人,若是出手这般严重定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想来大人一定也会调查清楚的,不过这事若非令公子所言,想必坊间……”
没想到秦桧哈哈大笑起来,他起身走到陆游身旁拍着他的肩头,“果然是一堆才子佳人,都是这般伶牙俐齿,陆游,老夫记住你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们又给老夫戴上了几顶高帽,此事不查明怕是都要引起非议了。”
他斜看了一眼唐婉,让他们两人好自为之,有些事不该碰,有些人也不该惹,不然惹来一身骚受罪的可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