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大师见她跛着脚扶着大门进来,他念着阿弥陀佛上前道:“唐施主近日可有禅悟?”
“大师,我已遵从佛法指示理清心中杂续,只是想请教大师该如何将心中之人藏匿?”
“不必言藏,遇上之人不管去留都是你该经过的定数,施主,不如再卜上一卦瞧瞧你自己的心。”
这次卜卦抽中的是上上签,签上所写:投我以李,报之以桃。
唐婉跪立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脑中想着方才大师同她念及之话,只道自己心中早就有所决定,只因前世情缘太过绊人心,圈圈绕绕寻不到出去的方向,需得有个契机寻到源头方能真正走回这一世的正规之道上。
肩头一阵暖意袭来,她睁眼瞥向自己的身侧,身上多了件毛绒披风,一位俊俏的公子也正跪立在身旁向菩萨磕着头。
“赵公子?”唐婉没料到居然又在此处碰到他,虽是习武之人,但他的脸色却还是苍白,比第一次见他时要羸弱多了。
赵士程用手抵着轻微咳嗽几声,微笑看向她,正遇上那双哭肿的眼睛,面上的微笑逐渐凝固转变成心疼不已的眼神,“嗯我在,婉儿姑娘脚可好些?”
唐婉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脚,听他提及到才发觉阵阵痛感袭来,许是刚才走得过急又伤着筋骨了,她微微蹙眉,但依旧摇晃着脑袋,“无碍,赵公子的伤如何了?伤得如此重应在家中歇养才是。”
“婉儿姑娘说得极是,不知今日过来参拜佛祖,是还在对出家一事念念不忘吗?”赵士程转移话语,眼神一直不离面前之人。
唐婉浅笑一声,亏他还记得当日的谈论之言,但并未回应而是反问他:“赵公子先前不也是问机缘吗?佛祖可应允?”
“佛祖……”赵士程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大佛停顿半刻,“他告知我在此处寻良人,若寻到便与佛家此生无缘,若未果,便就此等良人。”
“胡诌,这里又不是月老祠,哪会有良人在此等候。”唐婉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样子颇为认真,可又带着小孩子般的气性在里面,不由捂嘴笑道。
“佛祖还告知我所念之人不在远远乡,或许回眸一眼便能寻到。”赵士程见她笑了,担忧之色终于从脸上缓慢消散开来,不由舒叹一口气。
此话一出口,整个大堂都沉静起来,唐婉没有言语,叩了几个响头后便解下披在自己肩头的披风递交在他面前。
“时辰不早了,我答应过小桃要及时赶回去,赵公子也早些回吧。”
“婉儿,”赵士程唤住前方还未迈开步子踏出大门之人,“我会等你的决定,在此之前,请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甜食,会欢喜的。”
这话听着好耳熟,那是前世她曾对他说过的一句安慰之言,当时他和仪王正在闹别扭心中烦闷,整日都不见进食一直在院中练剑。
她未打听到底因何事如此这般伤和气,只拿着一块桂花糕上前递到他面前,“多吃甜食,易欢喜。”
原来她与自己也有过数十载的相敬如宾的日子,竟自己困于小时情谊走不出深渊,终是自己将自己困死在里面。
赵士程见披风还是披在她肩头,柔声道:“我送你回去罢。”
唐婉抬眼瞧着面前这位玉面郎君,眨动着那双红肿的杏眼,轻声道:“对不起,又扰乱你的心了。”
她终究还是自己一人跛着脚独身回了家,这一世她不愿心中还带着另一人的情义嫁于他,大师说不必将相遇之人藏匿,芸芸众生中能够遇见本就是一种机缘,佛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刚回去就发现小桃被拉到院中准备挨板子,唐婉飞奔上前扑在她身上拦住,“阿爹,此事与小桃无关,是我逼迫她如此,要吃板子也应我挨。”
唐闳扶额叹息将她扶起身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她,“婉儿,阿爹知晓你性子柔,可怎能因一个男子这般寻死觅活,我们唐家虽不说有多高管封爵,但为爹也是朝中通判,你誉有才女一说,怎这一两月变得如此颓靡不堪,好男儿天底下多的是,阿爹替你寻便是。”
“阿爹,”唐婉强撑着脚站立他跟前,态度颇为诚恳,没有之前那般苦楚模样,“女儿已经想通了,我知晓姻缘一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阿爹再多容婉儿在家承欢膝下一段时日,到时我会做出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