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扬摇摇头:“还不就那样,除非我能把我父亲挤下去自己做侯爷,慢慢磨吧。”
贾祁玉点点头:“有事就来找我。”
楚扬笑道:“必须的。”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去贾老太太那里用完早膳,估摸着应该下朝了,贾祁玉就让人套了马车进宫,果然到了宫门口,就碰到刚刚下朝出来的一群大臣,他让下人往旁边避了避,并没露面,由着他们过去才下了马车。
贾祁玉离京近半年,陛下远远看着,见他个子拔高了不少,人也变的稳重成熟了许多,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还是要出去多锻炼锻炼,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贾祁玉先跪下请了安,这才起身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这次确实见识了不少。”
皇上招招手让他坐下,又屏退了其他人,开口问道:“甄家……在金陵很是猖狂吧?”
贾祁玉震惊的抬起头,皇上叹了口气:“祁玉啊,你跟朕多久了?”
“快五年了。”
“时间不短了。”皇上感叹:“如果让你选,你觉得几个皇子,谁最适合做储君?”
贾祁玉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臣不敢妄加揣测,况且陛下年当力壮,现在还不用着急考虑储君一事。”
皇上扶起他,无奈道:“你怕什么,咱们师生两自己私下讨论,全当你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别弄这么严肃。”
贾祁玉只能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回答:“臣年龄太小,还看不懂这些。”
皇上笑道:“别人年龄小是真的,你却是借口,朕今日不治你的罪,你大胆的说,而且必须说,等出了这道门,今日咱俩这番谈话就全当过堂风,散了就散了。”
贾祁玉推脱不了,只能一边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今天不该进宫,一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答:“如果非让臣说,那肯定是四皇子。”
皇上饶有兴致的挑眉:“理由?”
“于私来说,臣与十二皇子绑在一起,就等于跟四皇子绑在一起,自然是他好了臣才能安然;于公来说,世家大族近些年越发无法无天,甚至公然挑衅皇权,陛下仁慈,念及他们的祖先当年立过大功,对他们宽厚有加,可他们得寸进尺,如此下去,于江山于百姓,都会是灭顶之灾。”
皇上眼睛一亮:“继续说。”
贾祁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之前薛家之子薛蟠公然打死人,陛下不是不想处置,而是紫薇舍人背后牵扯到的老牌世家太多,他们沆瀣一气、同进同退,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是顾忌它背后的那些势力,才不得不轻轻放下;金陵被甄家称霸,陛下也不是不知道,然而甄家树大根深,陛下也只能温和处置。几个皇子固然都是人中龙凤,可这时候看的不是才能,而是时机所致,他们的性子合不合适,四皇子虽说有些严厉,但刚正不阿、胸怀大志,于此时的江山而言,他的性子是最合适的。”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环视了周围一圈,开口:“都说这天下是皇家的,可是放眼望去,除了皇宫这方寸之地,天下哪还有皇上的容身之地?别说一个金陵,就是这京城,也是各方势力分庭抗争,坐在金銮殿上,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踏出这皇宫大门,朕的指令可能都还没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面子大!你再看看那后宫,都说是朕的附属,可朕有时候看着那些面容熟悉的娘娘,心里却觉得陌生的很,因为朕永远不知道,她们笑脸相迎、温柔小意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会不会还在期盼着朕能立刻毙命?一个小小的皇宫朕尚且无法完全掌握,治理天下又谈何容易?”
贾祁玉认真点头:“所以说,做皇帝不易,做个好皇帝就更难了。”
皇上大笑:“可惜啊,那些皇子就没有你这样的觉悟。”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索性也就没什么值得藏着掖着了,皇上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道:“说说金陵那边的情况吧。”
贾祁玉捡重要的说了一些,无非都是甄家在当地的所作所为,以及各世家在那里的根基等等,皇上认真听完,又问:“林如海的病是怎么回事?”
贾祁玉心里一震,没想到陛下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不过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老实交代:“盐课一向都是暴利,林大人所在的扬州城,又是盐税的重要之地,当地官府把持盐利已久,在朝廷明文规定不许贩卖私盐的情况下,还与当地盐商勾结,每年贪墨的银子几乎与给朝廷的交盐税一样,林大人暗中查询已久,本来正准备上报,却不想他们背后竟然有很多世家贵族的身影,牵扯甚大,非林大人一人所能抗衡,那些人知道了他的行动,为了不被朝廷察觉,悄悄买通林家下人给他下了毒,幸好臣懂一些岐黄之术,林大人中毒又还不深,这才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