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当即封了尤三姐做美人,位列伏后、董妃之下。朝中李傕、郭汜争斗不休,大臣叫苦不迭,谁还有多余心思去管后宫纳妃之事,权当是天子年少多情罢了。
尤三姐出身低微,家中乏人,只有老母和姐姐。宁府那头贾珍、贾蓉父子不敢去沾这个光。不用尤三姐提点,知道当日事情万不可泄露,否则全家性命不保。何况三姐跟了吕布时日不多,吕布又逃亡在外,这段往事也就无人探查。
算起来,三姐做美人也一年有余,和刘协说不上有情,不过是同病相怜,天子借她美人怒消愁,爱她心直口快。平素在前朝受大臣委屈,回到后宫无处撒气,就到尤三姐宫中饮酒共骂。
尤三姐一日不曾忘却柳湘莲,可木已成舟,此生无望,原本就想着在宫里挨日子保命,年月久了,慢慢觉出身处高位的好处来。她虽然就是个美人,无心争宠,也没有显赫娘家入仕。除了偶尔牵连进政局,被扣留软禁,都是衣食无忧,不必出去低声下气、陪酒卖笑。
尤三姐半醉,扶额胡乱问刘协:“你、又是为了什么不痛快?曹操又刁难你了?”
刘协歪倒在桌旁,“曹操……曹操说现在东都饥荒,缺粮!要朕移驾鲁阳,就是靠近许县的那个鲁阳……以保粮食供给……”
尤三姐一个激灵,酒醒了,“妾听闻,城中官眷归来,人多将杂,年成又不好,粮食不够,可是真的?”
“怎么不是?”刘协苦笑,“还有大臣出去讨饭……去鲁阳,势在必行啊……”
尤三姐不关心前朝政事,却想起尤二姐新寡,留在荣国府,前月也随荣府众人回到洛阳。她本就担心贾琏死后,姐姐受王熙凤欺侮,趁这机会,不如叫姐姐进宫陪自己同去鲁阳,少受苦楚。
尤三姐难得打起柔情蜜意,搂天子入怀,耳鬓厮磨,哄他:“陛下,妾曾说有个姐姐,是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长子的二房……”
“嗯……”刘协已醉得迷糊了。
“妾与皇后、贵人不太投合,镇日无聊。惦记姐姐守寡受苦,想跟陛下讨个恩典……”
刘协笑着点点她的鼻子,“美人直说就是。”
尤三姐笑开,“妾想接母亲和姐姐过来,一同前往鲁阳,骨肉团圆几日。”
“朕准了。”
上月举家搬迁回洛阳,宁荣二府折腾许久,还没缓过劲儿,就逢上饥荒,掌家的王熙凤焦头烂额。
从长安到洛阳,虽则才三天路程,但家中器物行李,一一运送,还是费了不少工夫。大房贾赦、邢夫人本不愿回来,拗不过老太太,怨声连连,跟着回洛阳。好在荣府宅邸大体完好,只大观园被烧毁部分。
“唉……”王熙凤太阳穴贴着膏药,还是止不住头疼,“大太太今日又为什么吵嚷?怎么还和赵姨娘闹上了……”
“还能为了什么?这个把月,但凡有事,就是为了吃喝二字。先是嫌弃饮食不如过去精细了,今儿大太太房里不知从哪儿知道的,赵姨娘的伙食快赶上大太太的了。大太太的丫鬟去厨房骂人,碰上赵姨娘的丫头,打得不可开交……”平儿端过汤药给王熙凤服用,“奶奶别理会,好不容易身体调养好些!”
“这才叫小人得志呢!一点儿不错!”王熙凤忍着苦喝完药,家里连过口的蜜饯都没了,“好人多磨,坏人得意。都是什么世道!”
平儿叹气,“家里除了兰哥儿,就只有环哥儿了,赵姨娘怎能不得意……”
凤姐端过清水漱口,同平儿商量,“我有个主意,还没跟老太太和太太说。”
“什么主意?”贾琏去后,平儿和凤姐愈加亲厚,凤姐大小事都会和她商谈。
“我今天算了,外头粮食虽贵,但家里银钱还够,撑过饥荒不是问题。”王熙凤和平儿进内室,防止有人偷听见,“问题是,世道不好,打仗成了家常便饭,人命不值钱。人死得多了,地可就没人种了,地没人种,日后还不知会不会再闹饥荒……”
“奶奶的意思是……出钱屯粮?”
“哈哈哈哈哈……”凤姐听完乐不可支,笑个不住,“我的平姑娘,几时养得你这般有眼界了!傻丫头!眼下粮食紧俏,屯粮也不在这时。便是等饥荒过去了,按府里现在的银钱,能自给就是好事,哪来的闲钱屯粮!那都是大头商户能干的事!”
“那奶奶有何打算?”
王熙凤神采奕奕,一双丹凤眼深不可测,“我这几日从太太那儿听说,曹操在许县屯田,招募流民去种田垦荒。我琢磨着,咱们现在钱是没有,无处打发的家奴倒是不少,都在庄子上混日子,挣不了钱不说,还得咱们掏钱养着,不如送去屯田垦荒!”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凤姐的舞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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