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沐拼命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和这股力气抗拒，因为她拼命反抗，李雷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刀尖抵在她的脸上，偏头对萧程说道：“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要么挑断你的手筋，要么就划花这个丫头的脸。”

熊胖正举着手机，看到这番情景忙把手机揣进口袋拍拍李雷的肩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哥，过了，这丫头真要有个好歹，怕安旭那家伙狗急了咬人，那家伙疯的很。”

“挑断我的手筋，放我们走。”这在萧程的眼里连选择题都算不上，他几乎是没有思考，打断了面前两人的窃窃私语。

“不，不行，萧程，再等等。”苏沐沐颤抖着声音，她恳求的眼神看向李雷：“你们已经把他打成这样了，什么样的仇都该报了吧。”

看李雷不为所动，继续拿着折叠刀逼近萧程，苏沐沐心中恐慌连忙说道：“划我的脸，别动他，这事跟他没关系，都怪我。”

危急关头，苏沐沐只觉得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她晃了晃头，发现周遭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纯白色的空间闪烁着吞噬周围的一切。

世界被无尽的纯白完全吞没，脚下出现了一个广阔无边的镜面，苏沐沐坐倒在地，低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是谁？”镜中的自己突然开口，样貌发生细微的变化，栗色卷发逐渐变成黑色长发，面容清冷，朱唇轻启：“这是哪里？”

苏沐沐怔在原地，这容貌，分明是月歌的样子，虽然几番在梦中看到过月歌，但如此真切的近距离接触到与自己长相别无二致的少女时候，心中仍旧是惊恐不安的。

还未等她有片刻反应，一股巨大的拉扯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喘息着，没人注意到刚刚她经历了什么，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此刻仍旧被死死扼住了脖子，面前是李雷手起刀落从萧程的手腕划过，萧程吃痛的皱紧眉头，紧握的拳头失去力气，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苏沐沐心跳加速，嘴唇颤抖，她的指甲死死抠进李雷的胳膊，一股炙热而强大的力量在胸口肆意穿梭，瞬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苏沐沐瞳孔紧缩，声音嘶哑：“杀了——你们。”

苏沐沐感到澎拜的力量将自己撕裂，世界破碎成尘，她回到了那片洁白的世界，镜中不再平静泛起涟漪，涟漪逐渐扩散，整个镜海开始沸腾。

她在洁白的世界缓慢坠落，棕褐色的眼睛晦暗无光，无数的碎尘从体内迸出然后分解。

无声的落入那沸腾的镜海，镜中是一片汪洋大海，是幽深的海底，是住着一片银河的深邃世界，她就像坠落在星河的一颗发光的星辰，胸口的定魂珠不断的闪烁。

在那无尽的星河中有一个逐渐清晰的淡蓝色人影，一个穿着古代纱裙的少女正合着眼睛安静的沉睡在星海，墨蓝色的长发梳成发髻，半散落的长发在身后散落飘荡，鎏金花纹的束腰勒出女人纤细的腰身。

定魂珠闪烁的力量惊扰了沉睡的月歌，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翻涌着的强烈情感，熟悉又滚烫。

月歌衣袖缓慢翻滚，白皙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轻轻靠近面前面露惊恐的少女，抬手拂上少女的脸庞。

冰凉的之间轻柔的划过她的眉眼，划过她高挺多鼻梁，划过那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唇峰，最后落在了她胸前的定魂珠上。

黑色的编织链穿着光芒璀璨的湛蓝定魂珠，月歌轻轻抚摸着那条编织链，轻轻自喃：“他将头发祈愿送给你了啊…”

承载着美好的祈愿的编织项链此刻戴在了这个女孩的脖子上。

这是她都没有收到过的礼物。

抓起定魂珠，用力将珠子从苏沐沐的胸前扯下，苏沐沐刚想挣扎，月歌平静的用一个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指尖亮起一个光点，光点逐渐幻化成一个温和的涟漪向远方扩散。

瞬间苏沐沐不能动弹，定在原地，开始向更为黑暗的地方坠落，她眼睁睁的看着定魂珠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光芒包裹住月歌，将她送离了镜海。

坠落黑暗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她的意识，黑暗中仿佛伸出无数的手撕扯着她的灵魂，慢慢的，她心中只剩下一个问题。

萧程，是谁？

潮湿阴冷的礁石洞内，陆思涵双手被绑，坐在地上靠着墙壁，面前站着一对年轻的姐弟。

红发的女人把玩着胸前的珠子，低头审视地上的女人：“没想到，你的海魂珠居然被那丫头给修复了。”

“我知道你和海圣母联系密切。”陆思涵抬头说道，语气平淡：“也知道你要复活海少主。”

红发女人收起笑容，她俯下身对上陆思涵的眼睛：“或许那日不该心软留你。”

“我无畏生死。”陆思涵轻笑耸肩：“反正我只是一个无足挂齿的低等人鱼侍女。”

“哦？”南未央起身，露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你无畏自己的生死，那柳峰的生死呢？”

陆思涵低下头，抿了抿嘴唇，态度不再无所畏惧，轻轻说道：“你真要用那个无辜的灵魂生祭海少主吗？”

南未央没有回答她，她抬手按住了陆思涵的头，胸前的魄灵珠发出紫色的光芒：“成为我的棋子吧。”

闭上眼睛，陆思涵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恳求上苍，放过那个可怜善良的灵魂。

恳求他们的爱，没有那么热烈。

光芒散去，陆思涵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她已经舍去了作为生物该有的一切感情，变回了那个流浪汉般的痴女，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她还有着听命于南未央的智力。

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思涵，南未央抬手解开了困住陆思涵的水绳。

南祁看着这一切良久后开口：“你坚持了数百年，临门一脚，我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你就不要说了。”南未央不想听南祁接下来的话，她看着面前的陆思涵静静地站起来吹着头跟在身后。

“你用那女孩的灵魂生祭月歌…”南祁两手交叠靠在后脑勺故作轻松，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戳进南未央的心里：“你不怕月歌醒了，会怨恨你吗？”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南祁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看他这个固执了几百年的姐姐。

“我只要，再见到她就好。”南未央留下这句话后，走出了礁石洞。

她失去最重要的人，已经九百八十五年，两百六十四天，零五个时辰。

善恶正义与否，都抵不过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

她将双手沾满血污，只为捧出那圣洁的光明，到后来就连自己是谁，也再也不重要了。

纷杂的地下停车场逐渐安静，李雷摇晃着刚刚还歇斯底里的苏沐沐，现在却面无表情的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嘿，醒醒，醒醒，你睡着了？”李雷抬手想拍拍她的脸，但是被萧程抬手挡掉，对上萧程阴冷的目光，李雷耸耸肩不再追究。

熊胖抬起手机又照了几张照片，笑到：“这丫头怕不是吓傻了吧。”

萧程皱眉轻声呼喊着苏沐沐的名字，但是她毫无反应，心中涌起不安。

李雷挥挥手示意手下撤退，他们的面包车就停在附近。

反正这个男人的手筋已经被挑断，已经替弟兄们报了仇，这口气也出了，熊胖也报复了安旭，这个事终于向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只是希望再也不会遇到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

李雷刚想转身，身子僵在原地，他的肩膀此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这个被挑断手筋的男人断然不能有如此的力量。

那么…

李雷转过头，对上了苏沐沐和刚开始截然不同气质的脸，少女此刻单手轻轻按住了李雷的肩膀，但是对方却感受到千万斤的强大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