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失言。”贾理低头。
这声“侄儿”是从凤姐儿那边算的。
薛姨妈携着薛蟠走了,贾理歉意地对冯渊道:“对不住冯兄。”
“哪里哪里,是我鲁莽,对不住恩人才是。”冯渊忙道。
冯渊上了药,就此辞去。
贾理带宝玉回去,与众姊妹相聚一回,也就散了。
……
到得来年春天,皇子们正式封爵,三皇子与四皇子住进了自己的府邸,唯有大皇子赐住毓秀宫。
这也代表了皇帝心中的一种偏向。
朝中的局面也逐渐打开,皇帝极为重视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举,整个朝廷都围绕着开科运转,将之视为头等大事。
不过这些和贾理徒桦关系不大,他们还在读书,手头上管的也不过是一个缮造司,只能算是帝党的边缘人物。
倒是黛玉孝期已满,到了出孝的时候。
贾理在自己院中关起门来立了贾敏的神位,令黛玉拜祭过,自此便脱下素服,换上红妆,开始新的生活。
和初至贾府时相比,黛玉长高了不少,不再是风吹就倒的单薄样子,贾理看着,心中欣慰。
这感觉就像精心养育一株珍贵的花木,看着它一点一点茁壮成长,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贾母得知此事,搂着黛玉老泪纵横。
她何尝想不到这层,只是还有一大家子儿孙要顾,很多事也不得遂心任情。
黛玉靠在贾母怀里,感受到贾母身上无声的哀恸,也是默默流泪。
“你哥哥待你好,你要记他的情,我看着你们兄妹和睦,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得上眼。”
贾母手下抚着黛玉的背,声音耐心而慈爱。
“外祖母,我都记得的。”黛玉低声道。
外间鸳鸯拉住凤姐儿,小声道:“老太太正和林姑娘说话呢,奶奶先到别处坐坐,一会儿再来。”
凤姐儿便知她们祖孙两个说私房话,抬步就要走。
“凤丫头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贾母看见凤姐儿的影子,扬声道。
黛玉忙从贾母怀里起来,整理头发,取帕子拭泪。
凤姐儿进来看见,笑道:“怎么哭了,莫非是做错了什么事,叫老祖宗给骂的?”
“骂也是先骂你!”贾母笑道,“我们正说话呢,你一头撞了来,我这里正没好气,正好拿你出气!”
凤姐儿笑道:“老祖宗要骂,我不敢还嘴,只是怕气坏了老祖宗的身子,那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黛玉扑嗤一声笑了。
“这会子过来有什么事?”贾母问道。
凤姐儿想了想,道:“没有什么事,后日是神武将军府太太的生日,请我过去坐席,讨老祖宗的示下。”
“你爱去,就去吧,你也有些日子没得出门了,过去好生散淡一日也好。”贾母道。
“还有一件事,妹妹先前拜了陆大家做先生,还没有个正经的拜师礼,如今出了孝,也该往陆家走一趟,全了礼数才是。”凤姐儿又道。
陆姜这两年打出了才名,很是收了几个官宦人家的女学生,如今外头人提起来,都要尊称一声“陆大家”。
贾母思索了一下,便道:“这件事你自去张罗,不必动官中的钱,要什么,我出吧。”
黛玉道:“这个很不用老太太出,哥哥已经说过了,礼物他都打点好了,只等老师回了信,他就送我过去。”
“瞧瞧咱们理儿!我还当我已经想在前头了,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份儿仔细真是谁也赶不上。”凤姐儿听了忙笑道。
贾母笑道:“理儿是个有心的人。”
凤姐儿回话完毕,黛玉因要去她房里看望刚满月的小妞妞,便随着凤姐儿走了。
过了几日,贾理亲送黛玉去陆家,陆新引着贾理去见陆家的男人,黛玉自去后院拜见陆家的女人。
陆姜很重视黛玉这个天资不凡的学生,特意叫了几个学生作陪,其中就有徒桓未过门的妻子张文萱。
黛玉听贾理说起过张文萱的事,在老师介绍到她时,不禁多瞧了两眼,只见她坐在那里,自有一种温柔端庄的风度。
对方见她看来,只微微点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