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耻,他日比还!
十倍,百倍,千倍!
“卿丫头,你二叔一样是祖母的儿子,你日后也依旧是祖母心尖尖上的乖孙。”姜老夫人慈和又怜惜万分地看着姜卿,“你放心,谁也取代不了你。”
声音压得极为低哑,可还是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嗤!”看着柔弱乖巧的表妹三言两语将姜家祖孙挤兑得无地自容,一副很不能钻进地缝的模样,徐达远畅快极了。对于姜老夫人掩耳盗铃般的话,嗤之以鼻。
“不愧是我表妹!”转脸,徐达远对姜僖朗笑道。
姜僖秀美轻扬,挺直窄细小腰,做目不斜视高傲状,随后,嫣红若桃花花瓣的唇漾开一抹浅浅笑意:“表哥过奖了。”
甜糯糯的,格外悦耳。
“调皮。”徐太后抚了抚鬓角笑斥。语气亲近宠溺,不待半丝责怪。显然,她相当乐意见表兄妹两人熟稔起来。
姜卿缩在袖中的手再次握紧。
她已经退无可退,为什么曾经对她千般宠爱的徐达远和徐太后现下如此冷漠,连半点体面都不给她?
她难过的快要窒息了,他们却还在陪姜僖嬉笑!
日后,瑞王成就大事,休想她对他们讲情面!
他们,恩断义绝!
姜老夫人见到徐太后对自己漠视和十分不满的一瞥,她赶忙赔笑道:“当年都是府上门禁不严,对下过于宽和,才让那起子刁奴心生歹念,干出此等昧了良心的事。这些年,这孩子受苦了。”
“太后娘娘请放心,是姜家欠了这孩子,等她回府后,定不会亏待了她。”
“对亏了太后娘娘眼明心亮,不然臣妇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我这孙女。”
“我这可怜的孙女,哎,认祖归宗后,儿媳妇泉下有知,定会安息了。”
说罢,她抖抖索索自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
这泪却不是因心疼孙女的离奇遭遇,而是惊惧之后,乍然松懈下来自然而然的流露。
说句实话,她还是些微怨太后娘娘多管闲事的。
这丫头一来,就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给她让位,让她不大痛快。
再说,这丫头在乡下长大,又做惯下等仆妇的粗鄙活计,且随那等德行败坏的人长大,心性说不定早已长歪,接回家,不定怎么闹腾,丢姜家的脸呢。
刚刚,就敢顶撞自己这个祖母,哼,娘娘在此,她自己不便管教,回了府,一定要将她浑身的毛病掰扯过来!
徐太后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一番作态,装腔作势,宫斗过来的人,她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虽不耻姜老夫人假模假式,可僖儿到底是姜家人,认祖归宗,才妹妹才会真正瞑目吧。
至于当年真相如何……不急,总会水落石出的。
一杆子将人打死也无甚乐趣。
钝刀磨肉,一点点将人推至深渊才解恨!
“僖儿,”徐太后温声招了招姜僖,淡声道,“这是你祖母。”
“祖母。”姜僖盈盈一拜,声音脆甜。
姜老夫人此时方才仔细打量姜僖。
她穿一身藕色襦裙,层层叠叠,显得少女腰身纤细非常,不盈一握。
乌发雪肤,五官小巧精致,鸦羽似的细密长睫轻轻颤动,半遮半掩那双翦水眸子。
刚才一礼,落落大方,虽不似世家大族女子尺子般丈量的精准,却自有一派女子少有的灵动洒脱。
竟是如此出色!
容貌气度竟丝毫不逊于姜家倾力教养十多年的姜卿!
姜老夫人一时愣怔住了。
徐太后见状,眸中蓄满骄傲之色。
僖儿只跟着刘嬷嬷学了半个月的规矩,就有如此仪态,当真灵慧。
不愧是她徐家后人,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玉坠上的僖字,有喜乐之意,本就是妹妹对女儿的期盼,哀家做主,日后她就叫姜僖。”徐太后爱怜地抚了抚姜僖的发髻,转头沉声对姜老夫人吩咐。
这是对姜家的敲打,让他们记住,姜僖不是谁都可欺的,她有当朝太后的疼宠!
“是。”姜老夫人敛衽,端正施了一礼。
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姜老夫人泛上一股难言的复杂滋味。
襁褓中就丢失的孩子,却长成如此出彩模样。
“容臣妇三天收拾院子,安排下人。三日后,臣妇定会亲自来接这孩子回家。”
三日后,姜府。
马车刚才仪门处挺稳,一道娇软女声传来。
“姨母,川哥儿那孩子使性子,一早就避了出去。”
姜僖挑眉哂笑。
下马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