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衣从李凤鸣肩头露出一双眼睛，望着那人实在可怖的样子，不敢出声。

李凤鸣往前跨了步，才发觉自己的衣角被林无衣攥在手里，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睛瞪的大大，却是一动不敢动。

那嘶哑的低鸣一字一断，却拉着藕断丝连的沙沙声，未开口先起音。他道：“吓到了吧，我是北辰派第一任掌门，顾北辰。”

林无衣听出来这人实在尽力安抚她受惊的心，也能从这奇怪难闻的声音中听出一点和蔼和善意。

可她仍旧不放心，且拉住李凤鸣的衣角不撒手，向坐在光里的干尸道：“顾北辰五年前就死了，江湖上人人皆知，你拿什么证明你是顾北辰？”

顾北辰笑的丝毫看不出来，声音勉强哈哈道：“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

李凤鸣回头和林无衣视线一对，两人皆觉得莫名其妙，答非所问就算了，怎么还追根问低上升三代。

李凤鸣答：“李又，家是.......江州的。”

顾北辰动了动脖子，干黑的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轮椅缓缓转头：“嗯，另一个呢。”

李凤鸣抢话道：“她是我妹妹，叫李千乘。”

林无衣白了李凤鸣一眼，跨步挨上，望着那干尸的背影不觉咽了口口水。

李凤鸣猛的拍了下林无衣的背，吓得林无衣一哆嗦，将林无衣将要打他的胳膊拉住，笑道：“这都能看饿了，你口味不轻呀。”

林无衣轻跺了下脚，定神看着那轮椅向前，提声悄悄道：“什么眼神？我……这是……吓得。”

说罢，她又藏到李凤鸣背后，推着李凤鸣跟着往里走。

李凤鸣边走边反手在林无衣身侧拍了拍，直到两人完全进入光中，背后的门轰隆隆立刻就关上了。

门关在林无衣背后，触地一瞬她跟着一抖，李凤鸣的衣角被她捏成了团。

洞内除了腐臭，角落里还围着一圈白色骷髅，看样子人死后留下，数量还不少。

顾北辰停在地上一破毯前，将轮椅又转了过来，林无衣望着便知，那破毯子盖着的地方便是他的床了。

顾北辰缓缓开口道：“看起来……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家里人没脸，要处置你们是不是？”

林无衣没听懂，每个字眼都熟悉，拼在一起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凤鸣笑道：“是。”

？林无衣皱眉从李凤鸣肩头望向李凤鸣的脸，心道：什么就“是”！

顾北辰的叹息在洞壁回响，更显的阴森：“若是放在五年前，我怕是会跟你们父母一样，一巴掌要将你们拍死。”

林无衣听的皱眉眯眼，心里一大串问号，为什么要拍死？

李凤鸣也不理她，继续道：“我们逆天而为，是错了。”

林无衣傻眼：谁们……干什么……就错了？

顾北辰哈哈干笑：“死前还有什么愿望吗？”

李凤鸣转头望了眼林无衣，又看下累累白骨，瞬间懂了，这些人都是被眼前的顾北辰杀的。

顾北辰不隐瞒：“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被那小畜生扔下来给我喂食的。我也不想吃，可是我不吃就得饿死。”

说着黑手指拍了下轮椅又是一动，椅中飞出一串石头，打向李凤鸣的膝盖，李凤鸣抬脚要躲，意识到身后还有林无衣，再想拉着一起走，那石子已经到膝盖上。

他吃痛啪一声单膝跪下。

林无衣袖中的飞刀几乎同时飞出，哐的一声，便将轮椅扶手砍掉一角。

顾北辰倒丝毫不躲，那干枯的眼睛陡然睁大，像两颗金鱼眼，瞬间能从眼眶掉出来的光景。

“竹叶刀？你是……青梅山庄的人？”

顾北辰定睛将林无衣盯着仿佛能看穿，见眼前女子面容寡淡，脖颈修长，黑发随意绕颈而垂，将一双明亮的眼睛露的恰到好处。

削肩身薄，衣宽人单，看着怯生生又散漫，可偏偏一双眼睛黑的向深渊一样，让人过目不忘。

他不敢置信，缓缓道：“是……无衣吗？”

林无衣此时才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顾北辰，只是在确定的一瞬间，她浑身发抖，眼睛便湿了，几乎是扑上前去，她小心附在顾北辰那碰一碰就会拉散架的衣服，半蹲在轮椅下，望着顾北辰：“怎会如此？是……顾玉衡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