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劝劝太后吧,晚膳奴婢盯数着,太后就动了三筷子。”
“立春。”皇太后不满道。
白清胧闻言蹭地窜起,眉心挤在一处,佯装生气道:“皇奶奶!皇奶奶不乖,您不是答应胧儿要好好吃饭,昨天应承的每顿三十口,今天就不作数啦?”
她双手后撑在榻上,小脸拧到一边。
皇太后:“……”
立春姑姑趁机又道:“唉哟,别说三十口,十口都没有,张太医来了都劝不动,太后只说没胃口。”
“多嘴。”皇太后剜了眼立春,回头朝白清胧笑嘻嘻,哄道:“哀家下顿保准三十口,老五快别生气了,昨天那个没讲完的故事,最后白雪公主到底怎么和黑山王子在一起的?”
好新鲜的故事呀,她想听。
白清胧却哼出鼻音:“皇奶奶违背承诺,作为惩罚,胧儿今天不讲后续。”
皇太后失落了:“啊?”
她求救似的望向立春,立春得了暗示,憋着笑,当着白清胧的面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金丝燕窝粥。
白清胧接过,假意板着脸,一口一口开始手动投喂。
皇太后乖乖张口吃东西的样子,让一旁的云贵妃震惊到怀疑人生,为压惊,见惯大风大浪的她,略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半个月雪浓寒重,太后免了各宫的晨安晚请,她几日不来,只听宫里传闻五皇女获宠,五皇女和从前大不一样,因着五皇女废物的形象深入人心,起初她并不放在心上,直到现在——
眼角瞥向太后那边。
白清胧:“明天立春姑姑盯着皇奶奶,吃饭少于三十口,我就不来了。”
皇太后:“……不要。”
云贵妃:“……”有种头被按进水里的恍惚感。
跪在地上背书的祈栖梧被众人忽略,而她心思早就断了,望着神采奕奕的白清胧发愣,抵着垫子的膝盖又酸又僵,眼睛不由也酸酸的。
昔日最看不上眼的人变成这样,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还有点怪。
之前她当白清胧是傻子,自己被傻子三番五次戏弄,罚跪宫道,赶出承恩宴,前几天积累的不少怨念,竟然在这一刻白清胧的迷人风采里,被碾碎了。
过了一会儿,白清胧手里的金丝燕窝粥已然见底,跪在地上的祈栖梧还没回过神,而云贵妃小声咳了句,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云贵妃笑容无害。
她的声音细软,语调舒服,指着祈栖梧不经意冒出一句:“太后娘娘,祈家小姐还跪着呢,臣妾方才听得仔细,《孝经》前三章的所有句子一字不错,是个孝顺好学的孩子。”
祈栖梧谦让,顺坡而下:“臣女不敢当,娘娘谬赞。”
皇太后点点头。
祈家这几天派人来的勤快,也给宫里使了不少银子,就卖他祈府一次脸面,正打算松口放祈栖梧回圣书阁。
云贵妃又开口:“臣妾好一阵子不见五殿下,今日得见五殿下孝顺聪慧,对太后娘娘体贴入微,而前几日臣妾重读《孝经》,有几句话忘记意思,想请教请教五殿下。”
白清胧笑了下没答话。
心想,云贵妃摆明阴我,宫内谁人不知五皇女不学无术。
除了皇太后。
五皇女过去默默无闻,是好是歹皇太后都漠不关心,而现在白清胧正得宠爱,旁人自然不会在皇太后面前说起五皇女坏话。
白清胧:云贵妃这招够损。
费了大力气搞定的皇太后,云贵妃几句话,没准就粉转黑了。
宫灯莹亮,殿内除了皇太后以外的人都略带紧张,云贵妃杀人不眨眼,说到做到,当真接过祈栖梧带来的《孝经》,一双阴狠的美目犀利,翻到中间几页,指着一行字。
她言笑熠熠:“五殿下,‘《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皇太后顺势望向白清胧:“云贵妃这句问的好,想当年哀家十五岁时,和先帝同阁听课,为这句话还争论过。”
靠,逼人上吊。
云贵妃肯定一早就打听到太后和先皇的过往,把人往绝路上逼。
白清胧没有立即回答。
跪在底下的祈栖梧先着急了,她捏紧软垫,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向前倾,手指攥紧手绢,破天荒担心起白清胧的安危。
五皇女怎么可能会,糟糕,万一被太后嫌恶,她以后在宫中绝无立足之地。
太惨了叭。
面对咄咄逼人的云贵妃,白清胧脑门冒出一层细汗,端起一杯热茶,仿佛就要凑头过去解释。
宫灯照在墙壁上,没想到跪在下面的祈栖梧战战兢兢,影子跟着抖,一句话却说得又重又坚定。
“启禀太后,臣女知道何解,贵妃娘娘可否把进孝心的机会让、让给臣女?”
作者有话要说: 白:其实祈妹妹也不是那么坏,还可以拯救一下……
苏:嗯?那你去呀,我又不会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