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白正犹豫着要不要提一嘴自己曾受过闫师父的教导,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卫蓁承心思纯净,性情单纯,是个极好的孩子,应龙恩喜爱玩乐,为人却是个讲义气,重情义的。
他们三人虽交往不多,倒是脾性十分相合,纵然予白相信他们的人品,但总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得寻个由头才好一探。
“蓁承,如果方便可否能叙述一下卫夫人的病症,我在外多年也见过不少奇闻异事,兴许能有几分帮助。”予白开口道。
只有了解病情,才可对症下药。
卫蓁承本难以启齿,他信鲤哥哥人品,下了决定狠狠的点头,仔仔细细把母亲的病症描述了一遍。
卫夫人虚寒入体,脉象浮紧,肺失宣降,卫阳失于温煦,四肢乏力。乍看是寻常病症,但是一月中总有一两天变得古怪,会在夜半之时手指僵硬血固,弯曲如鹰爪,面容扭曲渗人,背部拱起,持续一晚,转至日出之时,方恢复如常,最近又增了咳血的迹象。
予白也觉得奇异,听蓁承的描述,他母亲的怪症怎么和害了邪病似的。打开桌上的黑漆盒子,拿出其中厚厚的手札笔记,低头翻阅着。
应龙恩和卫蓁承好奇的凑过去,纸上绘着的药草栩栩如生,注解详尽,心下敬佩之余,也深感她这些年定是经受了不少的病痛之苦。
“都是鲤兄所绘?”应龙恩拿过几页翻看。
“恩,闲来无事便习惯折腾些药草。”予白应了一声。
“这些可不像是闲来无事所做。”绝对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所作。
这种病症,也许不是药物所能左右的。
“舟儿,帮我把屿州的书箱取来。”予白不敢轻易断下结论,心思一转,她博览医书杂记,这病症似乎还真有记载,急忙令舟儿去寻了书箱。
舟儿小心捧过来,予白拿出铜匙打开箱锁,从里面取出三本手抄书,里面抄录的是已绝迹的孤本。
数年间,她从闫师父处见了不少好东西,君子不夺人所爱,师父酷爱搜集,嗜书如命,宛若珍宝,她作为弟子不能硬抢,但是并不妨碍她抄录整理。这三本除了闫师父的原本,整个南秦也只有她有。
兴许会有些帮助吧。
卫蓁承得知鲤哥哥会些医理,并没有报太多的期望,但是予白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回神。
“这三本手抄录,是从闫老先生处流传而来,其中有不少失传的古方,奇闻记载、医理论述、以及药草甄别。因得十分珍贵,我这里只有抄本,尚无原书,许也能帮到你几分。”
“闫老先生……!!!鲤哥哥,真的是闫老先生处流出的?”卫蓁然不敢置信,姐姐都不曾见到过老先生,鲤哥哥竟然能从神医处寻得,指不定这书里就有解救母亲的法子。
“自然,骗你作甚。”予白淡笑,见蓁承一会大喜大惊,眼中升了癫意,怕他灵台混沌,便端起三本书,举着冲着卫蓁承的额头上轻拍了三下。
卫蓁然,我借你三本书,拍你弟弟几下,在梦里的账算是扯平了。
“这三本书只是借你,日后可得还我。”予白把书递给卫蓁承。
“承儿省得,鲤哥哥请放心。”卫蓁承双手接过手抄录,放好。只见他撩起袍子,一边直愣愣的下跪,一边道:“蓁承谢过鲤哥哥借书恩。”眼看就要行个大礼。
“别别别,你若如此,我便把医书收了。”予白转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应龙恩使了个眼色。
应龙恩会意,眼中同样写满了感激,他们相识不久,鲤兄能做到如此慷慨,他心中钦佩,非但没拦着卫蓁承,自己也冲她拱了拱手。
你们这两个!
予白不太自然,她在别人眼中是个温润君子,被教养的颇有气度,可经受过现代教育的她打心眼里最是讨厌此等繁文缛礼。
卫蓁承得了书,很不得立马飞回丞相府。
见二人请辞,予白观察他们喜欢自家吃食,吩咐厨房里准备了些特制的蜜饯点心,连同着几罐配好的凉茶方子,临走时让两人捎上。
送他们到长公主府大门,卫蓁承上马车时,舟儿手里捧着食盒到他面前。
“这是?”卫蓁承一脸不解望着舟儿,不是刚给过了吗?
“公子说那日在宫中唐突了…算是赔礼。”舟儿复述了自家公子让他传的话。
予白站于门前,微微颔首示意。
卫蓁承听了,晕晕乎乎的接过,原来鲤哥哥真的得罪了姐姐。
予白这些时日,事后细想,才知卫蓁然为何对她总是不待见。卫蓁然身为高门贵女,一向严谨规矩,恪守礼节,自己眼下扮作男子,一时忘了身份之别,在宫中失仪,引得她不悦,算是自己的错。
屿州之事,卫蓁然认自己为乞丐,扔掷银两,错在于她。这一点,她列予白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目送了二人远去,予白翻遍书房,寻到了一本名为《疆地奇株宝录》的古书,细细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