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予白止住步子,立于原地,不敢在向前一步。
她怎么忘了,仇献是父亲的部下,泛倾白早已送到长公主府上。
见小娘亲如此出神,想必那石桌上画卷绘制的应是她父亲亭柏。
她拎着灯笼站在廊下。此情此景,小娘亲在睹物思人,她作为女儿,不便打扰,转身而去。
“亭…柏…”成安长公主声音微微发颤,玉杯跌落到青石砖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呆呆的望着回廊上的月白身影。
予白缓缓转身,清冷的月光落在弯弯的眸子里,烛火之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成安长公主出神的望着女儿的眼睛,与亭柏一模一样的清朗,她扯了扯嘴角,仰起头苦涩道:“是鲤儿啊。”说完,弯下腰,把地上的碎玉片一点点的拾起。
“娘亲。夜深了,您…”
“无事。”恍惚间,破碎的玉片划伤她的指尖,浮出一抹刺眼的红。
予白赶忙上前从小娘亲手里接过玉片,只见长公主摇了摇头,冰凉的手指按住女儿的动作,“鲤儿莫要伤着。”
“娘亲你的手!”予白从怀中掏出药粉,帮娘亲细细涂抹。
“嘶~”玉片里沾了酒水,与药粉一起粘连在伤口上,指尖的伤口突的一疼,心中愁思散了几分。
撒完药,予白把披风解下,学着小娘亲照顾自己的模样,仔仔细细的给娘亲系上,走到石桌边,才发现画卷上绘的并非是父亲的画像,而是一副莲湖泛舟图。
画中青山环绕,桃花沿岸而生,莲荷碧水,轻舟之上,绝色少女娇羞的依偎在少年怀中,少年低头,眉眼间溢出满满爱意。
天下之大,唯愿与你一人泛舟湖上,自在逍遥。
画中描绘的每一笔,都绘满了深情。
予白垂眸,心里难受的紧,她好久没见到小娘亲如此难过了,有些伤痛,再多的时间也无法抹去。
她把画卷小心翼翼的收起,递给娘亲,说道:“娘亲,夜里凉,进屋吧。”
“也好。”成安长公主接过,抚摸着画轴,抱于胸前。
进屋后,予白安抚着小娘亲歇下,临走时才开口道:“娘亲。我见到了仇先生。”
“娘知道。仇献派人来传过消息了。”成安长公主瞧着站于门前的女儿,暗叹一声,孩子长大了,连她方才恍惚间,都以为站在回廊的鲤儿是亭柏。又道:“他都与你说了吗?”
“恩,仇先生讲了眼下的处境还有父亲在江湖上流传的一些往事。”予白安抚的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娘亲累了,鲤儿先退下了。”
见成安长公主点头,予白把门掩上,回了自个院子。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莲湖泛舟图,有股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
许是白天里饮多了酒,想着想着很快便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她躺在一只宽大的荷叶上,悠哉悠哉的随波而动,明媚的阳光,配合着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十分惬意。
飘着飘着距离湖心岛越来越近,只见一个身穿淡绿色裙衫的女子坐在湖心岛的一颗桃花树下,手中端着书。
予白心中好奇,用手划拉着叶子飘了过去,正想一探,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猛然回过头,一名清丽佳人,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正冲着她笑,口里不停唤着嬴鲤,嬴鲤,一声一声撞进她的灵魂深处。
灵台变得一片混沌,正当她恍惚间努力挣脱时,一个冷冷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予白~列予白。”
又是谁?
她捂着脑袋,痛苦的四处张望,是谁?
回眸一瞥,桃花树下的女子突然消失,出现在岸边,予白不顾身后清丽女子的拉扯,使劲朝着湖心岛划去。
到了岸边才看清那绿衫女子的面容,怎么是卫蓁然…
予白欲哭无泪。
只见梦里的卫蓁然伸出一只手揪起予白身后的清丽女子,把她拉下水,继而从身后变出地一本敦厚的古籍,一言不发的冲着她脑门上砸了三下。
呼呼呼~予白惊醒,腾的从床上跳起来,摸了摸脑袋,还好还好,这次没有被出血。
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挂着歪歪扭扭的薄毯。
窗外透过一丝微亮,原来是做梦,幸好。
予白讪讪的坐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懊恼,梦中额头上的钝痛未免太过真实。
在梦里她依然是被卫蓁然欺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