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破绽?”在身周火焰的掩护下,梅宇的手指不可察觉地翻动着,结起复杂的咒印。
“你扮演的角色应当是一个在这个城市中默默生存的老者,由于身具感应灵体的能力而来找我除灵。基于协会所制定的绝对保密原则,律师接受委托时甚至不能问委托人的个人信息,我当时询问了你的名字已经算是违禁。”林伊说道。
“哦?那你为何要违禁?”梅宇扬了扬眉毛。
“这是因为你的失误才导致我有此一问。”林伊回答,“——你是从后门进来的。后门有我布下的守御结界缁衣护灵阵。不要说常人无法踏入后门十米方圆的范围内,便是修习有成的灵能者想要强行闯过也得费上许多功夫。然而你恰恰是从后门进来的。”
“顺便一提,我所驱使的使役灵缁衣鬼,比起那些你委托我除去的怨灵和地缚灵要强上太多。有如此实力之人却不亲自动手,反而要来拜托一个在此地没什么名气的小律师,那么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于是我推断你的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致你无法亲自动手。一时好奇吧,我违反保密条例问了你的个人信息。按理说你不应该回答,然而你没有行使保密权,反而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这个规矩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所谓的保密权应该看我愿不愿意行使,这也算是破绽么?”梅宇问。
“因为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安黎曼,请原谅我的确没有在本地听说过这号人物。有突破我所设下的缁衣护灵阵的实力,却默默无名,这又是一个疑点。所以我得出两个推论,一,你告诉我的是假名,保不保密并不重要;二,你来自国外,对律师协会的行动准则并不了解。
“于是我开始思考你为何要找我除灵而非亲自动手。老实说这个疑问很是困扰了我一阵子,最后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出手会造成什么后果,答案终于浮出水面。”林伊的嘴角微翘。
“什么答案?”梅宇很配合地追问道。
“调虎离山。我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律师,除灵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归我管。我若去完成你的委托,以半个月为时限除灵,特别是要去搞定最后那批只有特定时间才会出现的地缚灵,那么就必须抛开这十五天内发生的其它事情。除去你所提供给我的那张纸片上的地址之外,我根本无暇他顾。”林伊说。
“不错。”梅宇很大方地承认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坠楼案——比如钱经理的案子——我就无从知晓。而你则顺便可以推断出我这个灵脉守护者的实力,并计划你的下一步动作。同时你也可以利用这个除灵任务试着把我这个障碍除掉。我在南都大桥旁边的废楼处感应到了你的视线,你一直在找机会出手,试图除掉我,对吧?”林伊问道。
“对。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要强一点。”梅宇回应。
“当然啦,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并非真正的灵脉守护人,正牌守护世家的那个没用家主现在正躺在那边。”林伊指了指身前的司空漪若。
梅宇不置可否地看着林伊。
“那个南湖高尚小区是聚阴地的信息,你是故意没有告诉我的吧?为的就是让我准备不足,‘意外’死在地缚灵群手上,这样即使我背后有协会组织追查也只能算我工伤死亡,不会追查到你头上。”林伊说到“工伤”这个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度很不满。
“看起来协会的工伤赔偿不太能让你满意。”梅宇轻笑了一声,“不过愚者之塔压根没有工伤赔偿,这算不算律师协会的制度优越性?”
林伊没有理睬梅宇的调侃,自顾自地说下去:“然而我在之前的除灵行动中展现出了超乎你预想的实力,使你意识到一个律师协会的认证律师恐怕不会轻易死在地缚灵群手上,而且更让你意外的是,我开始表现出对那起系列坠楼案的兴趣——因为躺在那边的那个家伙被灵体追逐坠楼,引起了我对之前报纸上所报道的坠楼案的怀疑。”
林伊竖起了左手的两根指头。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一,利用除灵任务消灭我,显然这看起来不大可能;二,混淆我的视线,将我的调查引向错误的方向,看起来很简单不是吗?于是你选择了第二种——将李含素从我面前推下来。”
“不过,这是一个败笔。”律师顿了顿,又把左手插回了裤子口袋,“的确,若是我能够亲眼见到一起无意义死亡的坠楼事件,自然不会对那些坠楼案继续追查,而且由我本人充当目击者证明当时顶楼没有凶手的存在更容易打消我的疑虑,你以后的行动自然也会方便得多。不过所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弄巧成拙的行为反而加深了我对那些坠楼案的怀疑。”
“什么?”梅宇声音低沉,手指不住地翻动。
林伊明明注意到了梅宇的动作,却完全不在意,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