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琐罗亚斯德教派的小小村落中,梅宇过着充实的每一天。
“吾主斯恩塔普·玛尤,感谢您赐予吾等臣民光明与火焰。
使吾等饱食,使吾等温暖。
示吾等以光,示吾等以善。
……
信吾主者得光明,信吾主者得永生。
永恒的火焰,让吾等远离恶魔,远离死亡、虚伪及黑暗。
Vendidad(辟邪)”
做完每天早晨必须的祷告,向火焰之神斯恩塔普·玛尤顶礼膜拜之后,梅宇食用了简单的早餐。
然后,他开始了惯例的魔术锻炼。
不,与其说是魔术的锻炼,不如说是向魔法的路途执着的前进,每日所做的修业不过是为了使自己离魔法之境更近一步罢了。这是被他称为师父的老人告诉他的话。
作为一名火属性的单属性魔术师,每日所做的修炼不过是想象与咏唱。
在脑海中模拟火焰之姿,想像它的光,它的热;想像那四散飞舞如落英缤纷的火花;想像那活泼跃动如曼妙舞蹈的火苗;想像那无边盛开如万世红莲的火焰;想像那明灭不定如闪烁霓虹的火光……
然后在身体中控制它,感觉它如象征生命的脉搏一般跳跃,沿着血脉流淌到四肢百骸的火之魔力在血管中挣扎。抓住它们,引出它们……
“Ahura Mazda(阿弗拉·马兹达),
汝为斯恩塔普·玛尤之半身,
创此光之世界,祛除世之黑暗。
创此火之世界,祛除世之严寒。
……
请以汝之神力,照亮吾之道路,破除一切邪障!”
这是光明神咒,随着梅宇吟唱的尾音,破除黑暗的光明神在他的面前显现又消散。威武的形体虽然只在现世出现了一瞬,却让人感到千钧重负一般的无尽威压。
“咳咳……”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传进了少年的耳朵里。
“师父!”少年冲着拄着木杖佝偻着腰背的老者喊道。
苍老的穆罕默德·本·玛尤笑了,与神相同的姓氏,象征了他五百余年的信仰。
“做得很好……咳……,”老人因为咳嗽不得不停顿了一下,“到今天为止,师父能教给你的,已经全部教完了。”师父抚摸着少年的头,粗糙的手掌带着让人依恋的温暖与温馨。
“梅宇啊,今年,你几岁了?”扶师父坐下之后,梅宇听见了师父的问题。
“徒儿今年三十有五。”外貌还是少年的梅宇毕恭毕敬地回答。自从踏入魔道之后,身体的成长便缓慢了下来,然而这不过是探索魔道的基本条件而已。
“为师已经五百多岁了,时间已经不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到你,不知是为师的幸运还是不幸。”老者喟然长叹,尔后叹息声又被剧烈的咳嗽所打断。
“老了……”打量着自己枯瘦的双手,失去了光泽的皮肤上布满了斑点与皱纹,老者的眼神不禁黯淡。
“师父,您的身体……”梅宇担心地扶住老者。
“还不要紧。”老者现出倔强的神情,“为师还要看着你进入愚者之塔,达成作为一个魔术师最高的梦想。”
提起梦想,老人浑浊的双眼溢出了奇异的光彩。那是只有少年人才拥有的,热烈仿若火焰的,对无尽的未来向往与期待着的目光。
魔法之境。
这是师父告诉自己的,每一个魔术师的梦想。世界上的魔术师精英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为了这个梦想孜孜以求,不知疲倦——魔都伦登的愚者之塔。
怀斯特大教堂,这一座在外人看来不甚出奇的教堂,就是大名鼎鼎的愚者之塔所在地。其地下五十米掩埋着整个伦登,不,整个世界的神秘。
愚者之塔的书库里拥有数以万计的魔道书,以及数之不尽的前人的宝藏。诸位先贤近千年来的探索痕迹正等着像梅宇这样的年轻人去翻开崭新的一页。
老者将一只手拿起,手掌朝上宛如托着一个球体。
只是这样而已,刚才被梅宇召唤出来的光明神——阿弗拉·马兹达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半空中。致密的烈焰是他的铠甲,灼热的火炎是他的利剑,威武之躯出现在室内,威压便已经让梅宇双膝颤抖。
同样的光明神咒,梅宇用了长时间的冥想与冗长的吟唱,老人却只用了一个手势。
被教众传诵着的奇迹——此世的火焰之神祇穆罕默德·本·玛尤,纵使此身已然老朽,此心却依然坚定,“魔术象征着魔术师的内心”,他是这么坚信着的。他的魔术只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越发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