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潆对网文小说一向没有兴趣,但耐不住亲妈是个资深言情小说控,总给她按头推荐。
她对带着光环的男女主没什么感觉,反是对可以上天遁地的暗卫有几分好奇,眼下这种情况便很像传说中暗卫从天而降。
只是没想到府中一个小小粗使婆子竟也会引来暗卫相救,是方二娘另有身份,还是越国的暗卫泛滥至此?
方二娘被突现的黑衣人吓得不轻,尖叫声已经从喉咙中挤出,然未等她痛快的喊叫出来,黑衣人抬手便是一记手刀,稳准狠的砍在了方二娘后颈处。
方二娘闷哼一声,砸进了雪地里。
苏潆挑了下眉,竟不是来救人的?
男子侧眸,只见不远处立着一纤弱的少女,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她一动未动,只静悄悄的看着他。
谢瑾沉眸,抬步而行。
少女仍旧未动,只微微抬着下巴,睁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眼注视着他的逼近。
夜色暗沉,即便在稀薄的月辉下少女的美貌依旧耀眼,芙蓉秀面,清丽绝俗,一抹月光落进她曜石般的眸中,顿如明珠生辉。
被如此佳人目不转睛的凝望,便是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会心生爱怜。
谢瑾看了苏潆一眼,缓缓抬起了手。
只可惜他没有心肠……
相同的动作,显然男子是要将方二娘的待遇再招呼她一遍。
苏潆没有躲,而是在男子手刀将落时,抬手挡了一下。
少女手臂纤细,站在男子身前宛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一挡竟让男子的手臂顿了下来。
谢瑾眸色一寒,他顿下动作并非他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而是他的手臂瞬间酸麻,完全失去了只觉。
少女柔夷翻转,掌心在月光下泛出一点银光,不等谢瑾再有动作,苏潆将手中的银针快速的刺入了他的脖颈。
谢瑾脑中霎时空白一片,只来得及在昏迷前狠狠望了苏潆一眼,便倒在了她的裙摆之前。
这银针是她出门前从针线篮中取出防身的,本是为方二娘准备的,却是不想竟用在了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苏潆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男子的脸,意外的挑了下眉心。
男人的皮肤竟如此光洁柔滑,简直不符合性别特征,莫非……是那宫中之人?
若真是如此,倒还是桩麻烦事。
苏潆正暗自思忖,忽见男子身下有暗色氤氲而出。
她伸手去探,指尖的触感粘稠微热。
苏潆拧眉,他受伤了……
隐隐可听有杂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应是阿珠唤了人来。
苏潆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无论男子是什么身份,此时出现在苏府后院都不是件好事,他们自身的麻烦尚未解决,可不能再添事端。
只犹豫了一瞬,苏潆便弯下腰身,将双臂环绕在男子胸前,一点点将他拖行至厢房中。
男子看着劲瘦,但对苏潆这小身子来说简直宛若小山一般,待将他扔在榻上,苏潆已出了满身的香汗。
苏潆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决定待身子养好些便要加强体能训练,以前随医院抢险救灾,抬一天的伤者也没累成这般模样。
“小姐?”院中传来阿珠的声音。
苏潆整理了一下略有凌乱的裙摆,正欲推门,背后忽有寒意逼近,一抹暗影将她完全笼在其中。
脖颈上的手冰冷如蛇,攀附在她纤细的颈间,似稍一用力便能将其拧断。
饶是苏潆此时也慌了起来,正常人被她刺了颈间大穴少说也要昏迷半日,更何况他身上还负着伤,她完全没想过男子竟会突然醒过来。
“小姐您在哪啊?小姐?”阿珠的声音开始急切起来,脚步慌乱,显然在四处找她,找到这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苏潆眸光微动,男子若真想杀她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阁下可是不想被人发现行踪?”苏潆试探开口,男子未语,苏潆继而道:“我可以帮阁下遣散众人,但阁下一直这般勒着我的脖子,我恐怕难以出声。”
要害在他人手中,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总要先回到水里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男子静默不语,但还是将手移开改为禁锢她的肩膀。
苏潆也没出尔反尔,扬声道:“阿珠,我在这!”
“小姐!”阿珠闻声便要跑来,肩膀上的手骤然用力,痛得苏潆皱了下眉。
“先让人将方二娘关进柴房里,你再回去帮我取双新的鞋袜来,我的鞋袜湿了。”
少女声音清淡,一如往常,听不出一丝慌乱惧意,谢瑾垂眸,多看了她一眼。
阿珠不疑有他,只以为苏潆鞋袜湿了不愿见人,连忙应下。
人声渐息,直至小院重归静寂。
“阁下这回可能放开我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牵唇出声,声音如玉碎冷霜,极冷但极为悦耳,“杀人灭口岂不更干净些。”
苏潆不慌不忙的道:“小女不才,略通医术,或许能尽些微薄之力。”
身后的男子似是呵笑一声,清贵冷傲,他松开了禁锢,没有应苏潆话,只冷冷道:“卷入我的事情对你们没有好处。”
苏潆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颔首道:“那阁下便尽管在此休养,小女全当今日未曾见过阁下。”
她提出医治,也是怕男子流血过多死在苏府,惹出是非,他不需要倒是省了她麻烦。
谢瑾放任苏潆离开,他对一个陌生女子自然谈不上信任,但他能感觉到这是个极聪明极冷静的人。
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这便足够了。
望着门外幽幽夜色,谢瑾拂了拂染血的衣襟,挥袖合上了门。
即便他已离开长安十二年,那位想让他死的心也未少半分,既是如此那便先如他所愿,暂且让他欢喜两日……
……
苏潆抹去了地上的血迹才离开,途中正遇到往回赶的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