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街头巷尾都在传和议论司马直的事情，坊间传言汉灵帝得知后，当朝痛哭，痛心疾首，这卖官鬻爵和征收修宫钱的政策，也遭到了朝堂上下的一致抨击和抗拒，也就作罢了。

最后，汉灵帝只得把这锅甩给挑起事端的张让，痛斥一顿，

原是要当庭杖毙了，奈何朝堂中，身边其余与张让唇亡齿寒的太监势力运作的厉害，最后降为常侍，才堵住悠悠之口。

付槐玉自己推着小车在巷子口，听说书人讲起司马直的故事。

讲到司马直以死为谏，换取一片青天之时，民众纷纷叫好，热泪盈眶。

只有她，不由得有些晃神。

人群散了，天色渐黑，还在巷子口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正好，曹操今日赋闲，来到楼里，听说了付槐玉自己摇着小车去巷子口听说书了，便拿起毯子去找她。

人群散去，曹操走上前，给付槐玉身前的小车上搭上毯子。

“在想什么呢？”

付槐玉如实说道“可惜张哲大人了，大家都记得司马直大人，却没有人记得他……。”

她又沉默了一会，也没有说，今后的史书上也没有张哲。

曹操深理解她的感慨。

张哲死在川化楼这样的花楼，无论他做了什么，官家自然连提都不想提他。

他坐在了付槐玉旁边的石台上。

付槐玉看着他有些遗憾道：

“也没有人会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曹操看着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又看向逐渐落下的星空夜幕，平静道：

“我们做什么，不做什么，不是为了让别人记得。

这世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不是由得别人说了，再去做的。”

付槐玉没想到还会被一个古人开解，又是想起曹操一代枭雄的一生，他似乎也确实都是这样做了。

她有些欣慰，不自知的和他露出了同样的笑容，事情已经办成，无论如何总能告慰张哲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一千八百年前的星空，群星熠熠璀璨。

这些事情，他们自己知道，那些在天之灵会记得。

“回去吧？”曹操和付槐玉两人一起看了会星星，曹操起身推起付槐玉的小车，问道。

付槐玉嗯了一声，两人这才一路聊天，一路走了回去。

“为什么要开酒楼？”

“总得给大家找点事情做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身体不是还没有养好？胡闹……。”

………。

薄薄月光如水，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又消失在洛阳巷头。

现在就付槐玉的这一阵的胡闹，倒还是真的热热闹闹的把酒楼开了起来了。

连一开始说胡闹的曹操，都乐得每日下值来看看。

众人齐心，原本破败的私宅，没有几天就打理的有模有样，热闹非凡。

“你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你说酒楼叫这个名字如何？”

曹操看付槐玉自己转着小车，正好溜达过来，提起笔拿起桌案上的纸简，吹了吹上面的墨，得意洋洋的展给她看。

付槐玉看着旁边的废纸简上，已经涂涂改改很多字，又看向上面的字，字是漂亮的字，但是，因为是古文，她不认识。

付槐玉为难的看了看道：

“我不识字。”

“风聚。”曹操也没有太震惊，耐心念给她听，自己取的名字。

“天风起，斯人聚，有缘在此。故名风聚，怎样？”

付槐玉看着他，在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上，自己自然不会和他较真什么，毕竟这里是他出钱的地方。

她想都没想，连忙哄道“好极了，风聚酒楼，就叫这个名字吧，我明天让人去打个牌匾。”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转了一圈，又热心的去帮忙抄了菜谱挂牌。

他一边抄一边对旁边人特地嘱咐道：

“明日，我要带洛阳北部府衙的兄弟们来先尝一尝这些。

好吃的才能挂出去。明日要多备点菜。还有酒，要多一点，要好酒。”

等他写完，差不多也快宵禁了，曹操放下笔，朝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曹府。

付槐玉看着他溜溜达达的走了，想起他之前说胡闹，现在倒是口嫌体正直，亲手题了酒楼招牌，还亲手写了菜牌。

只是看他这么热心，觉得以曹操的文采写这就有点……委屈了。

但是，他自己把这事当成个乐趣，她倒也说不了什么。

付槐玉坐在小车上，看着被挂在窗子上吹着晾干的菜牌，像风铃似的，她看了半天，觉得那字还真的像画一样好看。

建安三曹之首，就是不一样。

她认真又仔细的看着每一个字，直到唐糖过来都没有发现，当然自己笑得像个花痴一样，也没有发现。

“姑娘，真的很喜欢曹公子啊……。”

付槐玉耳朵红了红，连忙把小车摇着转了个头，不再看了，

“是吗？”

她有些心虚的反问。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第二天，天方一破晓，风聚酒楼里就热闹紧张了起来，毕竟今晚金主霸霸就要来试菜了。

众人一直忙到了晚上，到今夜方一入夜，这酒楼里的酒菜香，就飘得几条巷子都能闻到了。

不明白这里情况的路人，频频来询问。

只要是来问，付槐玉就送了不少的打折竹筹。

但是，今夜最主要的还是曹操带着洛阳北部府衙的师爷衙役们来了。

之前在张让府上，大家都见过，大家认得付槐玉，付槐玉也认得感激他们。所以，今夜的上菜上酒都格外的热心。

这一桌酒菜，就在大家热热闹闹的各种点评中，又被完善了一次。

众人从方天黑聚宴一直到了快宵禁才吃饱喝足准备离开，看曹操要和他们一起走，今夜被灌的多了，哪里还有什么上下级的观念。

在风聚外，打着酒嗝，搂着曹操道：

“小曹大人，我们知道风聚现在不做那码事，就是一般酒楼，你也不用…这么…这么……不放心我们，和我们一起走啊。”

“是啊，我们回去自有夫人，你走什么？”

曹操今夜开心，又和相信的兄弟们一起喝酒，没有多防备，也喝多了。

他当然明白衙役们的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眼，楼里正在认真和掌厨班子商量改良菜色的付槐玉。

努努嘴，有些委屈的抱怨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人一动心，免不得就开始小心了。

说罢，和洛阳北部府衙的衙役，和徐晃他们，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