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姑娘是好人,曹大人是枭雄,张哲相信你们,成全你们,姑娘要出楼,不用黄金万两,张哲送你一程。这是张哲对姑娘……最后的补偿。”
这出楼之礼,不是黄金,是人命。
付槐玉看见门被打开,张哲站在门口,外面的光照了过来。
她再说不出一句话,再落不下一滴泪,而是朝那逆光而站的身影,深深的拜了下去。
冰冷的盐水再次泼来,回忆到这里结束,再清醒,便已经在这严酷的刑房之中。
“张哲大人,姓张……,张常侍…也姓张……,都是张…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她喘了口气,又道:“云泥之别。”
付槐玉只要有点力气,嘴上就没有吃过亏。
张让瞪起眼,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配和那种奸猾钻营,甚至把自己都瞒过去的小人相比:
“你说什么?!!!!”
他被气的在刑房里走来走去,看到什么刑具都觉得格局小了。
“贱人!找死!!!”
最后,张让拔出了架子上的宽刀,最朴素的杀器往往最朴实无华,反正她死了之后,东西也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了。
他朝刑架上的付槐玉一步步的走来。
付槐玉看着那凌凌宽刀,哈哈大笑,道:
“一路走来,无人惧死,张常侍还不明白吗?!”
“无人惧死,何以死惧?!!!!”
张让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怕蹇家,他也不怕曹家,但是他怕这些铮铮铁骨,他必须要让这些疯子闭嘴。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闭嘴,才不会让人害怕和恐惧。
宽刀挥来,乌发飘落。
一人踹开刑房的门,一支短戟直直飞来,震开了张让手里的宽刀。
张让看向那个蒙面黑衣人,刑房外面的守卫已经倒了一路。
恨恨的骂了一句。
自己在府里养了那么多的府兵,竟然能被此人杀进这个地方,如入无人之境。
付槐玉看着那人蒙面外的凤眸,忽然就觉得这刑房可怖起来,刚刚还嘴硬又谈笑风声的人,瞬间哭的梨花带泪,可怜的像兔子似的。
张让气的更想骂人了,变脸倒是挺快。看不出来小贱人还有两幅面孔啊!
而且她可怜?她才不可怜!她嘴巴凶,骨头硬,可难办的很!
“曹操!!你好大的胆子啊!!”
张让大吼,他声音奇高,其实就是想把府里的其他私兵叫来。
看他一人,又是穿着夜行衣,想必就是翻了院墙,只杀了一路过来。
曹操拽开蒙面,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瞪着张让,也懒得和他废话,提着另一手的短戟就来砍张让。
付槐玉在刑架上,看着被这鹰追的抱头鼠窜的张让,真是觉得好玩极了,但是又不能笑出来,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给这个场景加上点背景音乐。
张让才是那个想哭的啊,他熟悉这里的地形,兜兜转转最后被逼着狼狈的翻窗逃了出去。
曹操顾不上去追。他深夜闯张让府可不是为了来杀掉张让。
他就是吓一吓张让,当然,要是真能追到,杀了他,也不失为一个意外之喜。
张让翻窗的一刻,他就到了付槐玉的刑架前,给她放下来,背到背上。
“想笑就笑吧。”
曹操很无奈,就知道她哭的是在装了。
付槐玉在背后搂住他,笑容控制都控制不了,搂着他的脖子抱的亲亲热热的,哈哈笑出声来。
就算牵动伤口了,疼的厉害,也难掩此刻死里逃生的快意。
曹操就是曹操啊!
她本以为自己要在张让这里坚持几天,结果,这刑具还没焐热,他就猜出了所有的谜面。
他就来了!
曹操很无奈,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情况啊,她还能笑出来,这女人反应不仅慢,还有点不太正常。
但是,他顾不上吐槽了,趁张让的追兵还没有赶来,就一路朝张让府外跑去。
他一人能翻墙,但是背着一人,她还受了重伤,当然不能翻墙,只能走门,好在门口的府兵不多,但是也足够拖到张让带着其他的府兵来了!
付槐玉看着近在咫尺的府门,又回头看了看后面张让的追兵。
史书上,确实有曹操夜闯张让府,舞戟而出的记录,史书上可没有说曹操带了人出去。
看来,自己是出不去了。
付槐玉不再笑了,她有些眷恋的再抱了抱,平静道“你放下我,自己走吧。谏书在阿饼手里。你去川化楼找他。”
说罢,就要自己下来,被曹操伸手按住了。
就这样一时的疏忽,府兵挥刀在他胳膊上擦了一下。
“你不要自作主张!”
曹操着急的提高声音朝她怒道,说罢,换了个方向,不再往府门口跑,而是面向后面追来的张让。
他怕这些人在背后放冷箭,而他的身后是付槐玉。
付槐玉看着他流血发抖的胳膊,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样两人也就彻底被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