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今日翻看了一整天从曹嵩那里拿来的卷宗。
特别是曹嵩特地给的那卷司马直的,和其他三人不同,这人的年龄要比他们年长,而且他的任命状要比这次他们新官任职的时间都要早。
此人被任为钜鹿郡太守。在上洛阳述职途中,于孟津身死。
只是,和其余三人的途中暴毙不同,他是自杀。
孟津?自杀?又和其他三人有什么联系?
而剩下的三个暴毙的,来自不同的地方,来自不同的家世,具有完全不一样的经历。甚至,有一人在赴洛阳之前,因为家境贫寒,多年都没有出过故土。
这样三人的生活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互相不相识,更别说得罪同一个仇家了。
在夏侯瑾的调查中,这三人一人中途饮酒突发旧疾在驿馆暴毙,一人车架在山间受惊坠落山崖暴毙,一人被路上山匪伏击,等官兵发现时候已经没了脑袋。
这确实是来洛阳赴职途中,比较合理的意外,但是今年竟然同时发生这么多,那这就让这合理也不再合理了。
分明就是背后有人,动手杀了他们,又伪造了各种的意外。
而他们,本身毫无联系。
仅有的几条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们都是今年新任命的官员,以及,
他们都死了……。
简直,就像这背后之人不过一时玩心兴起,像摇色子一般从今年的同期新官的文职官员中随机抽出了这三人,之后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怎么能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怎么能有这么荒谬的人?
派出那么多的杀手如此费力的杀人又伪造假死,就为了一时兴起的随机杀?
曹操想到这,烦躁的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三人人数太少了,那加上自己?
从城外的杀手下手灭口来看,自己显然就是那个被随机抽中的第四人。
只是自己武艺比其他三人要高,又恰好遇到了卞槐玉出手相救,才危险的逃脱一劫。
那这样,他的官职半文半武,不是连文官这条共同点都错了?
那剩下的共同的地方就是:
都是同期新官,都在赴职途中被杀害。
这样不是就又弯弯绕绕的回到了原点。
曹操把卷宗翻阅的几乎要背下来了,就还是想不明白。
他就这样从白天一直聚精会神的看到晚上。
到了晚上的时候,更是较起劲来,非要想出来,可这越晚,心里就越烦躁,越惴惴不安。
很快,赶来的人就应照了自己不安的感觉。
川化楼的仆役匆匆冲进了洛阳北部府衙:
“曹大人,川化楼今日来了导官令张大人要强迫卞姑娘!”
曹操拿着卷轴惊讶的看着来人,张哲胆小拘束,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什么?”
那仆役气喘吁吁的,又补充道“张大人好像喝多了……。”
仆役还没说完,就已经见曹操跑出门了。
等曹操赶到川化楼的时候,正好遇到黑金的马车驾停在了川化楼外。
车上下来两人,他们看着曹操身上的官服,朝他拜了一下。
曹操看了一眼,没顾上,直接冲进了川化楼里。
他冲到楼里,拨开围观的众人,就见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张哲,和坐在尸体边呆愣发抖,被吓的丢了魂的付槐玉。
她颤抖的手上满是鲜血,还是重复那句话:
“我没有杀人……。”
曹操冲到付槐玉身边,握住她的肩膀晃了晃,让她看向自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付槐玉看着他,突然眼睛一酸,什么都说不出来。
曹操愣了一会,一把拥住她道“我来了,你别怕。”
付槐玉拥紧他,在他耳边极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我告诉你。”这才不再发抖了。
曹操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松开付槐玉,起身就抓住她的手,道:
“走,和我走。”
川化楼,已然是是非之地。
黑金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在曹操之后,走进了川化楼。
随着这两人的走入,川化楼里的所有人,都自觉的为他们让出一条极宽的路。恭敬的垂手低头侍立在侧。
他们挥了挥手,示意鸨母派人去关上了川化楼的大门。仆役们关上了门,又守在了门口。
曹操牵着付槐玉,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冷眼的看着面前两人。
走在最前的是个穿着绫罗绸缎满面横肉的中年人,此人生的高大,中年的头脸上光秃秃,莫说头发和胡子了,就是眉毛和睫毛都十分稀少。
后面跟着的一人,体型和他相似,却更苍老肥胖了些,脸上正好是完全相反的乱毛炸开,连鼻毛都长到了外面,一身绫罗偏偏被他穿出一身粗衣麻袋之感。
这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绿豆小眼,乍一看,倒像两只脱了龟壳,直立而行的巨龟。
他们往那里一站,哪里还需要仆役,已经像堵墙一样堵住了出口。
付槐玉和曹操只是看川化楼众人的反应,已经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
前面的是中常侍蹇硕,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叔父蹇图。
蹇硕看着面前的小公子,比他那个面首似的爹长得还要漂亮,
和后面的女人并肩站着,说不出的般配。
长得好有什么用,这些人可麻烦的很,他心想。
“曹大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要把姑娘带到哪里去?”
蹇硕嘴上说着,又看了一眼曹操牵着的付槐玉,这女人竟然像极了宫里的妃子娘娘。
可是,又不那么像宫里那些画中人一般的妃子娘娘,她要更加的灵动魅惑,美的不可方物。
曹操把她往身后挡了挡。冷冷道:
“蹇硕大人既然说卞姑娘杀人了,此案诸多疑点,那我身为洛阳北部尉自然要带回府衙,仔细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