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康熙素来不如何用心。
左不过男子立功,按功劳大小加官进爵、赐黄马褂、赏双眼花翎或金珠美人。女子么,假太后或者贵妃之名赏些个首饰钗环之类。再不然细细斟酌,给她指个好夫婿。
可今儿这话一出,就被好孙女给嫌弃的哟:“没新意,皇玛法您这也太没新意,而且极为不合适。”
“哦?”康熙笑看她:“却不知咱们额林珠有何高见呐?”
额林珠嘿笑,小模样促狭的让钮祜禄氏心里直发毛。果不其然,这克星摆着那嫩聪似的小手道:“在皇玛法面前,孙女可不敢谈高见。嗯,一两点浅见,给皇玛法当个参考。”
“牛痘事若真,钮祜禄氏便行事不当也功大于过。若是个男子,封侯拜相也不是使不得。”
的确。
这话说得,不但康熙,连胤禛胤祥都双双点头。
额林珠摊手,继续侃侃而谈:“可偏偏她是个女子,还是个虽然钮祜禄氏,但家道可以说中落的女子。与人为侧,有轻慢她功臣身份嫌疑。可皇玛法赐婚,让她给宗室勋贵家的嫡系做正室又……”
“实在不好拿捏。”
“而且,赏赐赏赐,就是得赏到被赏人的心尖尖上,才是最好的吧!皇玛法以前赐了我那么些金银珠宝,我虽也喜欢,却远不及要给我建厨房时的欣喜若狂。”
“钮祜禄氏想必也一样的吧?”
“她在疫病研究方面那么有天赋,还有胆有识、忧国忧民的。折断她翅膀,将人困于后宅,怕于她来说是罚不是恩呢!”
眼见着帝王因她的话而陷入了沉思,钮祜禄氏整个人都要疯了。
唯恐圣祖爷听了那贱婢之言,真个让她尽展所长去。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康熙还真顺着乖孙女的思路想了想。也觉得前有柳树皮提取物,后有牛痘之法。这钮祜禄氏在各种疫病防治上,怕是很有些独到之处。
随便指婚,早早嫁人有些过于屈才。
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把人安排到了太医院。让她先以女官的身份,跟诸太医们一一印证册子上所写之方。
至于说她是待选秀女,明年就要进宫参加三年一度的选秀了?
嗐!
那不就是康熙一句话的事儿么。
口谕既出,钮祜禄氏再怎么不服不忿,也只能乖乖谢恩。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图以后。
再次取得阶段性胜利的额林珠欢欢喜喜笑,转身就乐极生悲。
刚刚还眉开眼笑的皇玛法转瞬变了脸,把她阿玛额娘唤来,劈头盖脸地好一通骂。大意就是他们夫妻俩没教好孩子,让她小小年纪的,心眼比莲藕都多。
云里雾里,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胤礽&瓜尔佳氏:……
有错没错的,先认了呗!
好歹别破坏印象分。
但他们夫妻能忍,他们的掌珠额林珠不能啊!
格格登时噘嘴:“瞧皇玛法您说的,心眼多难道还是坏事?孙女儿以后可是要远嫁蒙古,做咱们大清跟蒙古之间纽带。帮衬皇玛法,让您的政令到达蒙古的人。”
“要是个傻乎乎没什么城府的,还不早早就……”
“胡吣什么?”康熙与胤礽夫妻异口同声,三双眼睛齐齐瞪视她。
直看得额林珠一缩脖:“那,那南不封王、北不断亲不是祖训么?百年间,无数公主、宗女们远赴塞外,为满蒙亲如一家奉献一生。我怕也不能例外吧?”
“听说蒙古民风彪悍,环境也艰苦异常。我多了解点,多长几个心眼,不比两眼一抹黑强么!”
额林珠认真脸,满满被生活所迫的样子。
事实上,为了成功逆袭,带全家改写炮灰命运,她也确实殚精竭虑。
短短月余,成长了太多太多。
可康熙不知道其中根由啊,只以为底下奴才们嚼舌头,让乖孙女听了去。以至于小小的人儿啊,有了大大的忧虑。以至于杂七杂八的,想了这么许多。
赶紧弯腰把人抱在怀里:“强强强,咱们额林珠聪慧,这么一小点就知道未雨绸缪。不过啊,有皇玛法跟你阿玛额娘在呢,哪用你小小年纪琢磨着许多?”
“你只欢欢喜喜的,做你喜欢的便可。天塌下来,皇玛法替你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