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身后跟着一群人很正常,但是今天的人群里却多了一个人——谢年舟。
随着队伍跟着她半天,一言不发的,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偏他的模样又出挑得很,哪怕立在一群貌美侍女中,也是鹤立鸡群的,让她想忽视都难。
想搞死谢年舟却反倒帮了谢年舟,这种糟心事让祝仪没什么好脸色,见谢年舟一声不吭跟了一下午,祝仪终于忍不住,“你跟着我做什么?”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该找谢延兴的麻烦便去找谢延兴的麻烦去,我才懒得掺和你们谢家人的事。”
最好是把谢延兴揍得满地找牙,哭唧唧去那位顶厉害的谢老爷子告状,然后谢老爷子震怒之下抬手把你灭了。
谢年舟看了眼祝仪,踌躇片刻,缓缓道:“对不起,我不该给你惹麻烦,但他想杀我,我若不反击,便会死。”
“你若能死那可真是太好了。”
祝仪恨恨看着谢年舟,“但你知道吗,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像你这种祸害,注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谢年舟嘴角微抿。
珍珠见此,上前推了一把祝仪,“女郎,我们知道您爱说笑,也知道您担心太守得知此事会寻谢小郎君的麻烦,但您这话委实有些过了,莫说谢小郎君,就连我们听着也不大中听。”
“他爱听不听。”
祝仪完全不想刷谢年舟的好感度。
再刷,她就能开启强取豪夺剧情了。
以温柔善解人意的珍珠见祝仪仍在气头上,便向谢年舟赔笑道:“谢小郎君,我家女郎正在气头上,此时的话做不得真。”
“我知道。”
谢年舟神色淡淡,你放心,我不会叫你难做,“今日之后,我便去寻祝太守,向他说明原委,绝不让你难做。”
“不劳高架,祝某已不请自来。”
浑厚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
屋内的侍女们登时紧张起来,个个屏气凝神回到自己位置上,就连懒散坐在软垫上的祝仪,听到亲爹的声音都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体。
祝仪忙整了一下衣服,一路小跑去院子里迎接祝谦,看到祝谦身边只跟着几个近卫,她不由得向院门看了几眼,“阿爹,你怎么来了?阿娘呢?”
“怎么,我不能来你的镜水山庄了?”
祝谦龙行虎步,极具威势。
祝仪笑扯着是亲爹的手撒娇,“哪有,我这不是想阿娘了嘛?”
她这位亲爹虽然叫祝谦,但性子跟谦和没什么关系,是典型的武将,严肃,刚勇,说一不二,脾气上来的时候,只有同样出身将门的她的亲妈能治住他。
亲妈今日没来,想来亲爹今日要——大开杀戒。
若只是“诱拐”她也就罢了,偏闹到了她的未婚夫谢延兴面前,又上演一出要杀人的大戏,按照阿爹的作风,纵然无心与谢家结亲,也会觉得谢年舟此人是个祸患,万万不能留在她身边。
对于武人来讲,不安全的因素,只有除去才能安心,如此一来,谢年舟必死无疑。
想到这,祝仪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下意识间,她看向一旁的谢年舟。
少年身形消瘦,宝蓝色的锦衣肩头有着一圈深色,是伤口裂开鲜血浸染衣服的痕迹,那处伤口,还是她的人马所为。
祝仪别开眼,没有再看。
“你若是想你阿娘,何不回邺城陪他?偏偏在庄子里久住不归。”
祝谦不动声色打量着跟在祝仪身后的谢年舟。
谢年舟察觉到祝谦的视线,拱手向祝谦见礼,“晚辈谢年舟,见过祝太守。”
“免,祝某受不起你的大礼。”
祝谦侧身一避,武人的爽利让他开门见山,“祝某有话与小女说,还请谢小郎君在院中稍候。”
众侍女见此,忙不迭退出屋外。
而被点名的谢年舟却没有动,清冷目光落在祝仪身上,似有几分担忧之色。
祝仪被祝谦的操作弄得有点懵。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她爹直接收拾谢年舟吗?还跟她聊个什么天?
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
“谢小郎君不愿回避?也罢。”
祝谦冷笑,“今日之家丑本也因谢小郎君而起,祝某想来不必在谢小郎君面前遮遮掩掩。”
而后话头一转,对祝仪爆喝,“不孝女祝仪,还不快快跪下!”
祝仪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可是她亲爹,货真价实不掺假,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收拾她?
这种关头先把谢年舟这个祸害搞死是正经事吧!
自幼跟亲爹吵架干架的祝仪高昂头颅,没有跪,“我又没错,凭什么跪?”
她的声音刚落,只剩三个人的房间里,响起一道清冷声线:“今日之事乃晚辈一人所为。”
“是晚辈与谢延兴起了冲突,是晚辈要杀谢延兴,与女郎并无关系,更非因女郎而起。”
“此乃谢家家事,本无疑牵扯女郎,太守责骂女郎,实乃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