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后悔为什么让这瘟神随我来这一趟,说什么害怕半路上会遇到贼人,他就是个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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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五十来岁,五短身材紫红脸膛,见了我神色不咸不淡,看到陈敬济则两眼冒火。
“竖子无用,连个妻子都娶不回来!”
陈敬济在我身后缩成个鹌鹑。
我拱手道:“陈大人安好。”
陈洪还我一礼:“大官人里面请。”
入了内堂,分宾主坐定,话转正题。
陈洪道:“我这儿子被我教养坏了,向来不怎么晓事,之前与大官人结亲家时便说过,你可将他看作自己家孩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看他不成材,兀自打杀了便是。今日反倒劳你把他亲自送回来,老夫有愧。”
这话说的,明明是在怪我。
笑了笑道:“陈大人,敬济是个好孩子 ,只是他与我家大姐儿没有缘份,两口子过日子非一日两日事,强扭的瓜不甜,哪儿能为了大人们这一点面子就教委屈了孩子们的终身?”
陈洪冷笑:“大官人客气了,只管直说看不上我这小门小户家里的儿郎便是。”
“陈大人这话不妥,分明是我西门家不敢高攀。”
气压有点低,空气有点冷。
陈洪把眼睛看向陈敬济:“你说,到底是因为何事?”
我端起杯子喝茶,将眼睛斜斜看向陈敬济,用眼神威胁道:当着你爹给你留着脸面呢,看你是自己说,还是叫我当面揭穿?
陈敬济干咽了几把口水道:“爹,我去西门大爷府上诚心求亲,从中出了些差池,叫西门大爷怪罪了……”
陈洪竖眉:“因何得罪啊?”
陈敬济脑袋又快缩到肚里去:“孩儿行走不慎,叫那暗门娼妇给讹上了……”
虽然故意遮掩歪曲 ,却把责任都揽归了他自己。
我将杯子放下,长长叹了口气。
陈洪尴尬了半晌,恨声骂道:“不成材的东西,去丈人家求亲也能招上这等烂事,老子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
又道:“犬子惹下这等腌臜闲事,难怪大官人生气,只是话说回来了,你我都从他这个年纪过来,知他如那刚偷过腥儿的猫子一般。
有那不良妇人引诱,哪个还能管得住自己?大官人给我几分薄面,这个退婚的事情莫再说了,我今后定然好好惩治他,断不叫他再犯。”
我作势沉吟了半晌,压低声音道:“陈大人年轻时我不知道,在下年轻时可没少荒唐。
要着我说,这确不是什么大事。孩子一时糊涂,我也想原谅他。不过……唉,这话好说不好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陈洪拱手:“大官人但说无妨。”
我冲着门外一指:“看见外头那人了不?铁塔也似的一个黑奴,硬是从清河追我到京城,为的是什么啊?
因为你儿子那日睡的是他嫂子!依大宋律例,淫人妻子者可是要游街挨棒充军流放的啊!你说这事儿我该如何办?”
陈洪吓得呆住,看了看门外武松那张酷脸,腿肚子明显抽了筋:“大官人怎生把他给带来了?”
“我又何曾想带?是他非要来!敬济全程跟着,他可全都看见了,我们未出城门就叫他给堵上了,说是要送我,我说不用送,他却非要跟。
当天晚上在客栈里把我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打,第二天早上我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子,你问敬济!”
陈敬济的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含着眼泪道:“是是是,那货确是那Y妇家的二叔,这一路上看我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若不是大官人护着,怕他早已把我打成肉酱。”
我拎着明显宽大的袖子叫陈洪看:“瞅这一路上把我给打的,叫我足足瘦了二十几斤。”
陈敬济赶快点头,吸着腮帮子叫他爹看:“是是是,大爷临走时可白胖得很,这几日叫那厮连骂带打,就瘦成这副模样了。”
“给老子滚到一边去!”陈洪抬脚踢了他儿子一个大马趴,又道:“竖子不成器,叫大官人跟着受屈,老夫惭愧得很。”
我大度摆手:“孩子嘛,哪儿有不费心不费事的?
只是我不敢再教大姐嫁与敬济了。你想,他二人成婚后,万一那厮顺藤摸瓜到你府上日日闹腾,陈大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退一万步讲,他不到东京来闹,止到我门上日日苦缠,我也无法啊!
陈大人啊陈大人,舍了你这门亲事我是万般心痛,可是你看那厮模样,你我二人怎生缠斗得过?”
陈洪道:“是是是,大官人此话有理,这门亲事退便退了吧,咱们不招惹这般人物。”
又从袖内取出一叠银票强塞过来:“大官人太讲究,亲事不成情谊还在,你又费事将那聘礼悉数送回,岂不是在打老夫我的脸?
这些银票你且收下,算是老夫歉意,也劳您好生安抚那厮,你我都是场面人物,与这样的人耗不起啊,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