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沉思中的老人,黑衣少年不禁开口问道。
国尉之家乃大秦显贵,兵家传人尉缭,更是为大秦提出了一统天下之策。
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
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甚至于治军亦有不少建树,权敌审将,而后举兵。
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
此刻想起当年之事,少年依旧与有荣焉。
“辰儿,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其中原因了。”
长叹一声,尉缭脸上浮起回忆,意味深长道:“秦之一字镇压天下,却镇压不了六国之民心中的仇恨。”
“自秦一统天下后,各处屡屡发生叛乱之事。”
“陛下一怒之下将六国之民,尽数株连。”
“凡有叛逆者,统统杀死,亲朋好友尽皆送往各处服劳役致死。”
尉缭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时期的触目惊心。
遍地都是六国百姓尸骸。
但凡秦人出现处,六国之民无不杀机大放。
天下一统之后,本该是大治的,却变成了大杀。
如此一来,又怎能实现所谓的万世帝国。
望着眼前的炭火,老人的眉头紧锁,不由得站起身来,尘封的记忆一下子被释放。
记忆里那些与始皇帝争执、辩论乃至于趋同的画面,不断重现,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帝者,德合天地曰帝!皇者,始王天下人!”
嬴政乃是从古至今第一位皇帝,始皇帝更是天下独尊,就连三皇五帝都未必能与之比肩。
正因为如此,继任者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始皇诸子中,唯独扶苏,胡亥、公子高、将闾四人可堪一用。
扶苏,身为长子,皇后所出,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宽仁,有政治远见。
唯有一点,迂腐,轻信他人,故此多受百家之中儒家蛊惑,知天下岂可一味仁慈。
六国与秦之间数百年世仇,就算统一也需要长达百年的时间,才能融合在一起。
施政可以适当宽仁,但对于六国之人,不可一视同仁。
胡亥,帝十八子,天资聪颖,然少习刻薄之教,长遭凶父之业,不能改制易法,宠任兄弟。
若他为帝,必将宠信小人,不入朝政,天下何得康宁?
公子高,虽有才干,却无担当,难以承受黎民百姓之愿。
将闾,为人忠厚,虽有勇武,没有半点城府,如何能为帝。
就连始皇帝嬴政,自己都不敢认同自己有哪位儿子能够承继大统,带领帝国一往无前。
更何况是尉缭。
所以,在十年前的那番晨话后,他就彻底退出了朝政,隐匿于秦岭之下。
当然,这不代表尉缭就没有丝毫动作。
他为天下铸造了一柄天下最纯粹的剑,一柄能扭转乾坤的剑。
只等大势来到,那便是最为凌厉的辅政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