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振扒开横竖在洞口的枝条,胳膊伸进洞里。那只大鸟再次发起攻击,结局自然是送死。他钻进洞里,匕首一阵乱舞,四处撞壁的几只半大小鸟再也不扑棱了。
借助微弱的光亮,张世振仔细打量洞子。这是座不知啥人开凿出来的石洞,足有一人高、三四米宽,好几米深,厚厚的鸟粪堆积了大半洞子。大概几十年甚至更久远都没有人进出,他怀疑是否还有人知道这个洞子?
“哗哗”的雨声经久不息,洞口一股筷子粗细的水柱直泻而下。张世振脑袋伸出洞口,发现洞口上下左右都被粗大的树根包围,前方也都是密密扎扎的枝条,不到跟前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见这个洞口。老先人真是本事大,这地方都能发现,还挖了洞子,就是不知道干啥用的,张世振伸出手把树根上的死鸟提进洞子。
有这么好的地方,就先不下去了,张世振开始收拾洞子。鸟窝不小,全是比较柔软的干柴。他撕下一把干柴,把鸟粪较少的地方略略打扫了一下,再铺上一层干柴,能躺下一个人的地方就清理出来了。
铺干柴时,在鸟窝里发现了五只鸟蛋。张世振欣喜若狂,当即喝了一只,再我却没有了,只得将剩下的四只鸟蛋小心翼翼放好。
一只鸟蛋下肚,马上有了气力。抓过两只叫不上名的估计是公母的大鸟和几只半大小鸟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来斤肉。苍天有眼,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死,现在又有了这么隐蔽的洞子,还有鸟蛋和肉……这可是天上飞的,有钱都难买啊!
洞子后面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块,有些好像雕刻过,只是还没有成型。想必是一个或一些不知姓名的老祖先准备在这里挖洞修佛悟道,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完工,结果就成了鸟窝。张世振捡了几块没有雕刻的石头摆在洞口,再把钢盔放在石头上,锅灶建成了。
取水不难,难的是存水。张世振在洞里摸索了好大一阵,终于在拐角处找到一个小石坑,能容两三小桶水。他把坑里的粪土胡乱清扫了一下,把钢盔伸出洞口,足足小半天工夫才把小坑灌满。
这么多鸟粪,还有鸟窝,燃料足够了。可是白天不能生火,饥肠辘辘也得熬到晚上,张世振开始收拾两只大鸟和几只小鸟。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雨声嘈杂的听不清楚,看不见也不敢出去。只要不进到洞里,天塌下来也不管了。收拾完大小鸟,又喝了一只鸟蛋,在洞口堵了几块石头,他四平八稳地躺在干柴上沉沉睡去。
再一次睁开眼睛,天色已黑。外面雨声依旧,寒意愈浓了。张世振慢慢爬起来,搬开洞口的石块,借助微弱的亮光开始生火起灶。
从急救包里掏出一个用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小心翼翼打开。这是一小包食盐和两盒火柴,特务营每个弟兄都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点燃一把干柴,再把干鸟粪一点点引燃。为防止亮光传出,洞口继续堵上,只留几个小洞出烟。
钢盔里的水烧开了,张世振没有着急煮肉,而是先灌了满满一水壶开水。又烧了一钢盔水,他才开始煮肉。
肉汤“咕嘟嘟”冒着泡,肉香飘满了洞子。实在无法抵御,张世振用两根小木棍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却有些淡,还嚼不动!他只得把肉放进钢盔里,又稍稍放了点盐,耐着性子添加鸟粪。
终于能嚼动了,张世振开始狼吞虎咽。只一小会,半钢盔肉就剩下几块骨头了。他意犹未尽,端起钢盔“吸溜吸溜”喝着肉汤。快喝光时才感觉到汤里有股鸟粪味,不由得咧嘴笑了!这鸟粪居然有股香味,说出来谁会相信?真他奶奶的!
吃饱喝足,张世振开始清理伤口。特务营的兵,特别是老兵,轻伤不找医生,重伤及时处理自救,至少不再流血,这是规矩,是命令!白天在树上简单处理了伤口,有点粗心,得再仔细处理一回。
两根松木火把照亮,张世振用淡盐水悉心清洗伤口,并在伤口附近撒抹一层药粉。药粉专治外伤,特务营每个弟兄都带了一些。他是连长,得为百十号弟兄着想,就多带了一些。现在其他弟兄都不在了,这些药粉只能自己用了。
一直忙活到半夜,才把伤口清洗包扎完毕。张世振感到浑身清爽,没有一点困意,便又开始烧水煮肉。这次一点也不着急,用小火慢慢炖肉,他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美味。
外面秋雨绵绵,洞里却是温暖如春。张世振慢慢往灶膛里添加鸟粪,不时用细木棍搅和一下钢盔里的鸟肉,感觉有些惬意。狗日的小鬼子,想吃掉特务营,吃掉全师……可老子照样在这吃肉,能把老子球咬掉?等老子养好了伤,再一个个杀狗日的,有多少杀多少,为康大哥,为特务营的兄弟,为全师将士报仇雪恨!
一股冷风吹进洞子,身上落了几点雨水,张世振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稍稍往里面挪了挪,心想幸亏没有下到地面,不然得活活冻死。苦了康大哥和特务营的兄弟,暴尸荒野,还得遭雨淋,他双眼紧闭,泪水溢出了眼角……
家里不知咋样了?下雨了吗?娘身子骨还好吧?春在该长大了……每每孤寂难过的时候,张世振就想家,想年迈刚强的老娘,想娇小可爱的春曼,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老娘和春曼身边。
说好的一月最多四十天就回去,照顾春曼,侍奉老娘。可这都快四年了,自己却越走越远,昨晚还落了悬崖。若不是苍天有眼,阎王爷没要自己,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她们了!张世振慢慢煮着鸟肉,回想着离家以后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