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们中原人对头发是很重视的”,贡崇贡赞从怀中掏出一缕发丝,众人不明。“这是郡王妃今日在猎场遇到我时留下的,既然郡王妃留下此物,那定是神给的指示。”
众人哗然,这……郡王妃竟将如此重要之物给了贡崇贡赞?
顾辰烨看到赵云珺的反应便知这并非贡崇贡赞杜撰,因为赵云珺错愕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耳边的发。
顾辰烨的心凉了半截,旁人不可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取下她一缕头发,那便是,她是知道的。那她又是如何心甘情愿地将一缕头发给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贡崇贡赞,她在猎场究竟遇到了何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赵云珺先是一愣,随后心里的火突然就上来了,可她知道场合不对,不好发作,她最讨厌这种歪曲事实强词夺理之人,“贡崇贡赞王子,今日看在你差点削掉我脑袋的份上,头发的事就算了好吗?想来这头发我只是一时慌了神忘了捡,竟没想到竟给了贡崇贡赞王子如此错觉,实在是误会一场。”
顾辰烨神色黯然地看着赵云珺,赵云珺也正看着他,满眼写着“信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看错,果真有趣。”贡崇贡赞笑得讳莫如深,赵云珺这番硬邦邦的话,还有她那张想发脾气又极力忍住的小脸,看得他真想上手捏上一把。
“此行我再无它求,如这门亲事得圣上允许,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吐蕃就绝不动大理一分一寸领地。”贡崇贡赞不顾赵云珺说了些什么,他既然认准了,就没有退缩的理,喜欢的东西再争取一下也是值得的。他本就对大理文十分感兴趣,以后与赵云珺一定有共同话题,待他日他继承赞普之位,也一定会给她后宫中最高的地位。
贡崇贡赞给出了一个圣上不可能拒绝的承诺。但……皇上也犯了难。
如果说颂珠公主嫁给顾辰烨的婚事尚可安排妥帖,可让赵云珺和亲?他倒是也没了主意。不是因为赵云珺有多宝贝,而是赵将军断然是不肯让女儿和亲的,如果将赵将军逼急了,凭他手中的兵权,即便是造反不成,也足够让大理脱一层皮。
所幸今日赵将军有任务在身,并未参加围猎,否则现场第一个拍桌子的一定是他。
朝堂内外,个股势力现已暗潮涌动,赵将军实力强大,是多个党派极力争取的势力,可赵将军跟靖王一样,一直遵循不站队不表态的做法,让各家揣测众多。
如今若是真的将赵云珺许给了贡崇贡赞,恐怕赵将军立马就会有所行动,无论赵澜最终选择与谁结盟,都将会是他的噩梦。
“贡崇贡赞王子,本王与郡王妃情投意合,琴瑟和鸣,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夺人所爱?”顾辰烨的语气有所缓和,现在不是跟贡崇贡赞硬碰硬的时候,只要让他断了这个念头,让他做什么都行。他现在正后悔为何要对颂珠公主的要求推三阻四,如果他一口应承了下来,贡崇贡赞说不定就不会打上赵云珺的主意。
“看来……郡王是不愿意了?”贡崇贡赞讪讪说道。不过,这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好东西嘛,必然不会轻易得到。
以往受过多少委屈,都不及这件事带给他的无助、绝望。如果已成定局,他必定会带赵云珺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做一对普通夫妻。
对啊,他们明明说好的要出去游历,那本《跋涉游记》放在床头,都被他俩几乎翻烂了,想象着他们即将要走到书里描绘的那些地方去,无比心驰神往……
可理智在下一刻又回到他脑海中,远走高飞只是痴心妄想,他俩逃走,连累的可就不止是靖王府与将军府,还可能引发大理与吐蕃的战争,他俩绝不可能做这个决定……
为什么总有一股力量横在他与赵云珺之间?他们明明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
众人虽爱看热闹,可此事事关重大,何况赵云珺与顾辰烨在前朝后宫的名声越来越大,凡是与他俩交往过的人无不对他二人心生好感,要真为了大理的安宁而硬生生拆散二人,众人也于心不忍。
“皇上,赞普,今日围猎想必诸位也乏了,不如将此事推到明日再议,如何?今夜诸位先行休息,明日靖王府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案。”靖王躬身道,如今圣上摆明不想掺和,就希望这个恶人由靖王来做。
靖王知道避无可避,明日必然是要给吐蕃一个交代的,但至少不是在这个场合匆忙决定,也好让两个孩子有点缓冲的时间。
银色月光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顾辰烨与赵云珺在屋内相顾无言,方才从宴会下来后,两人都像是中了邪,一语不发。
还能说什么呢?所有的可能性都被他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一条活路。
鸳鸯跟翡翠在门外头捂着嘴偷哭,可赵云珺哭不出来。
她不禁又怀疑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老天是耍着她好玩吗?测试她的生命力值吗?
终究还是顾辰烨先开了口,他抚上赵云珺左耳边的发,又细细摸了摸,的确有数根发从耳边断掉了。
“你今日是遇到了危险?”顾辰烨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至于,贡崇贡赞想显摆他的箭术罢了,那缕发是被他的箭蹭掉的,我根本想不到他还会捡了去污蔑我……”
顾辰烨蹲下身捧着她的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轻声道:“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一股孤独、悲凉、空虚感向赵云珺笼罩过来,她突然紧紧地抱着顾辰烨,想从他身上索取温度。
如果这都是一场梦,那便只有顾辰烨是真实的,他的身体他的温度他轻柔的话语都是真实的,这一刻她需要这份真实。
顾辰烨紧绷了一晚的神经,被赵云珺撩拨得不断放大,这份刺激让他当即、立刻、马上想进|入她。
仿佛这样,两人就绝不会再被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