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仍未散去,赵将军已匆忙赶往围猎行宫。昨天夜里收到行宫传来的消息,让身经百战的他也不禁手脚发凉。
赵云珺的安生日子才过了没两年,现在又要面临这等荒谬之事。如果皇上真的应允了此事,那他此生是再也见不到这宝贝女儿了。
靖王一夜未眠,心急如焚。赵将军一腔忠诚为主,从不齿结党营私之事,而他自己则早远离朝堂纷争,他俩现下一个位高权重一个天家贵族,可面对此事仍是势单力薄,孤立无援。
作为父亲,靖王与赵将军都赞成用武力解决,谈不拢就打。可作为臣子,断不愿看国民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中,生灵涂炭。
一个女人和亲便可以解决的问题,何必动用百万大军。
顾晨烨一大早便来到了吐蕃国的营地,吐蕃众人在收拾打包,今日围猎活动正式结束,他们便要搬进皇宫做客了。
颂珠看到心上人自然是欢喜的,远远看见他就小跑着冲到他面前。
顾晨烨客套地行了礼,颂珠感觉到了他在刻意保持距离,顿时心生不快。
“敢问颂珠公主到底喜欢我什么?”顾晨烨单刀直入问道。
“你一大早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个?”颂珠撅着小嘴问道。
“和亲一事,望公主三思。”。
“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与我成亲?”颂珠怒目而视,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瞪着顾辰烨。
“非也,我与公主才见过两三次,根本毫不了解,又如何谈得上讨厌?”顾辰烨仍旧是毕恭毕敬。
“那不就行了,既然不讨厌,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颂珠表情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微笑道:“我听闻你与郡王妃当初也是如此,难道你与她成亲之时,便是喜欢她的?”
“自然不是……”,提到赵云珺,顾晨烨的眉眼都柔和起来,“只是有了她,我不愿再接受其他人了……”
“你就这么爱她?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女子,以你的身份,必然还要纳妾,你怎么就能肯定你这辈子只爱她一人?我不信。”颂珠气鼓鼓道。
“空口无凭,我说再多也是无法验明真心的。”顾辰烨垂眸道,“公主,不知你又是否了解过去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可能我未必是如你所想的那种人。”
“我不管,过去你是谁都无关紧要,我只知现在的你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颂珠自信满满道。
“不,过去我是谁很重要,皆因她我才得以成为今日你所看到之人。”顾辰烨涩然一笑,“你如今看到的我,都有她的影子。我们在一起时的经历、回忆,无人能取代。”
“我们以后也会有共同回忆的。”颂珠愤愤不满。
顾辰烨苦笑着摇头,“不一样的,如果不是她,相信公主今日必然不会看到我这等小人物。她出现在我最痛苦无助彷徨的时候,谁都看不上我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能回报她的只有我的一颗真心。”
“那说到底你对她的爱就是为了报恩?”颂珠像是抓住了顾辰烨的把柄问道。
“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可她根本不要我的回报。我对她从好奇,到感激,再到爱她到无法自拔……在每日的相处中,我都比前一日更爱她,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我不愿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若我说我配不上你,对你不公平,误了你的幸福之类的话,那便是我在逃避,也是对你的不敬。”
“公主若坚持要嫁我,我自然会尽夫君的义务,但我……断然是无法回应你这份心意的。”
颂珠听到这里,眼眶不禁红了起来,这个男人真狠啊,连一个字的谎言都不肯对她说,权当是哄她也不肯,字字戳心。
“我只想告诉公主我的真心话,我前半生一事无成浑浑噩噩,既然老天将她送到我身边,我断没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呵……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你……”颂珠红着眼哀怨地看着他说道,“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喜欢你坦率、真诚,不像他人那般当我是小女孩便忽悠我。”
顾辰烨无言以对,心里反省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真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既然如此”,颂珠恢复一贯高高在上的神色,“那我就更不可能让她留在这儿。”
顾辰烨心中一惊,眉头已皱成一团,按理说心上人如此情真意切表示自己心有所属,不是该失望伤心然后放弃吗?怎地这颂珠倒越挫越勇了。
“我哥哥脾气比我还倔,你能说服我,可任凭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也说服不了他,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颂珠冷冷说道,“与我成亲,你就拥有了整个吐蕃为后援,我能给你的比她还要多,你以后会变得更强,谁还敢看不起你?”
“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顾辰烨唯有使出他最后的杀手锏,“那我便请旨,随公主到吐蕃生活,此生再也不回大理。”
“你……你竟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你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等着看你的笑话吗?”颂珠目瞪口呆。
“我这一生被人笑话得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了。”顾辰烨艰难地扯起嘴角,“我跟她说过的,她在哪我就在哪。她就是我的家”。
“你……”颂珠方才极力忍耐的泪珠这下彻底掉了下来,扭头便跑。
顾辰烨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吐蕃营地的另一边,赵云珺也进了贡崇贡赞的帐篷。
“哦?郡王妃就这么等不及要与未来夫君独处?”贡崇贡赞勾起嘴角魅笑道。
赵云珺挑眉冷笑道:“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昨天在圣上面前说的话是否当真。”
“怎么?你以为我说那些话是为了好玩?在你们的皇帝面前?”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我大可安心了。”看着赵云珺胸有成竹的样子,贡崇贡赞神色一顿。